光瑾第一次發現小愛把他的扣子叼進貓窩時,正穿襯衫出門準備見導師。襯衫上一排扣子都卡在貓窩縫隙,罪魁禍首懶懶地窩在旁邊,琥珀色眼睛眯成狡黠的線。
“過來。”他半蹲下身,聲音帶着慣有的冷。
小愛充耳不聞,把扣子撥得更遠,在地闆上滾出清脆的響,像在挑釁。
他又去換了身衣服,走之前警告,“乖一點。”
傍晚回來時,光瑾剛打開燈,就看到小愛蹲在冰箱頂上,用爪子扒拉封口處的密封條。
江嫀叮囑别給它吃太多,光瑾把凍幹藏到了吊櫃上面,他不在,小愛就開始拆家式搜尋。
肥碩的肚皮把櫃門頂成拱橋,尾巴還在外面搖旗呐喊。
把光瑾給看笑了,“你怎麼上去的?”
換來一聲得意的“喵嗚”
小愛跳起來,順帶把咖啡豆罐子掃落,新買的藍山咖啡豆噼噼啪啪滾了一地。
光瑾抱臂,看它還要怎麼鬧。
這貨确實得寸進尺,像是知道光瑾沒辦法把它怎樣似的,吃了幾口凍幹,跳到茶幾上,用湛藍色杯子喝水。
然後,小腦袋左看右看,在另一個杯子裡撒尿。
溫熱的尿液順着杯壁流下,在描金花紋上暈開一片水痕。
嗯,是他平日用的。
光瑾胸前起伏,看着眼前這隻闖禍後還神态自若的貓,默默閉眼。
堂而皇之!大逆不道!素質低下!
亂尿王、破壞蟲、胖貓、逆子。
當小貓歪着腦袋,無辜地“喵喵”撒嬌,那股怒氣又像是戳進棉花裡,瞬間洩了大半,隻剩下滿心無奈與哭笑不得。
當然,小貓也有很乖巧的時候。
比如,和江嫀視頻電話的時候。
“寶貝有沒有乖乖的?”江嫀的聲音帶着笑意,小愛立刻扭頭,對着屏幕“喵”
光瑾從屏幕裡看它的表情,大概是這樣。
(>^ω^<)
他冷笑,大手把小愛扒拉到一旁。
“哪個寶貝?”
“當然是——”看到屏幕裡的帥臉,江嫀果斷改口,“光瑾大寶貝啦。”
小愛跳上光瑾膝蓋,用腦袋蹭手機屏幕。
光瑾垂眸看貓,扯出無奈的笑。
“看來你們相處得還不錯嘛。”江嫀評價。
???
一人一貓紛紛擡頭。
手機被小愛碰倒,鏡頭劇烈搖晃,帶到光瑾桌上密密麻麻的圖紙,江嫀看了一眼時間,十一點多了。
“還在忙?”
“嗯。”有一個地标設計競賽,光瑾報名了。
“是不是好累。”江嫀向後靠,整個人窩在椅子裡。
光瑾看到她眼下烏青,“還好,你呢?”
“這幾天睡得還行,這邊空氣特别好。”她側過臉避開頂燈,其實出來出差知道第二天有事兒會盡量早睡,反而沒有連軸轉。
又聊了一會兒,光瑾見她打了幾個哈欠。
“早點兒休息吧别硬撐。”
話是這麼說。
挂掉電話,一個伏案畫圖,一個整理資料,天南地北的兩個人這樣各自努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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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之行收獲頗豐,江嫀剛落地京市被霍笛薅走,說要去看看最近公司研發的新品。
霍笛個子中等,皮膚有點黑,但身材比例極佳,平素喜歡穿針織衫,戴着圓眼鏡,不熟的人會覺得她沒什麼架子很好相處。
此刻她用鑷子夾起花瓣狀凸起組件,“看看這個“柔刺”結構,模拟的是微絨毛形态。”
江嫀指尖撫摸過樣品表面的微米級凸起,“臨床測試數據呢?”
“非常不錯。”霍笛遞來杯冷萃咖啡,給她看數據,“這批貨下個月進旗艦店。”她眼睛微眯,“收益應該會很可觀。”沒兩句話,商人本色就出來了。
“要不要……”霍笛笑笑,“拿去試試?”
江嫀目光掃過标簽上“仿生褶皺款”,按住她正要打開樣品櫃的手,“大可不必。”
“哦對,忘了,你有真人了。”霍笛往她包裡塞了個銀色小方盒,“新品試用裝。”
她在江嫀耳邊輕聲道,“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冰火兩重天。”
“我謝謝您。”
兩人站在窗前,手中咖啡杯氤氲着熱氣,江嫀打量她的辦公室,比起來自己那個簡直是簡易窩棚。
“對了,上次你說的那個小春妹妹的事情,已經辦妥了。我問過近況,還在化療,但是目前已經穩定了。”
“那就好。”江嫀點頭。
當時她留的是霍笛這邊的電話,公司創始之初他們就用部分利潤做關愛基金,幫助一些病患兒童群體,通過定向捐款、醫療設備捐贈給他們提供一些援助。
但小春妹妹這次還有點不太一樣,江嫀自己捐了錢,金額還不少。
平時對自己小氣吧啦扣扣搜搜,到别人身上就心軟的要命。
霍笛看江嫀的臉,似乎比上次又瘦了些,眼下烏青像被水暈開的墨點,覆在冷白皮膚上。
她太了解江嫀。
一個人恨不得分成八瓣用。
學習、做實驗、賺錢、開公司、搞研發像個陀螺一樣,永遠在忙碌。
知道她又談起了戀愛,還是很為她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