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眼,已經七點了。
房間漆黑一片,江嫀點了下床邊屏幕,窗簾自動打開。
天早亮了。
紅屋頂,古厝群,護城河、煙火氣。
她伸了個懶腰,看晨光漫過一切。
快速洗漱穿好衣服,頭發紮成大光明。
光瑾今早送林恂去機場,讓她睡個懶覺。
江嫀想去廟裡拜拜,都說這邊的關嶽廟特别特别靈。
打車穿過中山路,騎樓陰影交替閃過,關嶽廟紅牆在晨光裡格外醒目。
她沒下車就聞到濃烈的香味。
門口香爐早就飄起青煙,灰藍色煙縷被扯成細絲線。
江嫀按照說明書拜拜,祈求身體健康,事業順利,發财發财。
廟内青磚地上,擲聖杯脆響此起彼伏。
來都來了,求個簽。
江嫀做攻略的時候,也看到說這邊很靈,是因為求簽的過程還挺複雜的。
三拜九叩,說出自己姓名生辰地址心願,擲杯,擲出聖杯也就是一正一反,就是可行,如果是笑杯或者陰杯,也就是都是正面或者都是反面則重新許願。
聖杯可以去求簽,求簽後再回來擲杯,是聖杯,則可行,否則就要重新抽簽。
江嫀先問了事業,但是笑杯,又問了财運,是個陰杯,又問了健康,還是陰杯。
最後問了姻緣,擲出了聖杯,抽簽很順利,聖杯。
她想着簽号去解簽,希望是個上上簽。
解簽的大姐一開口,心涼了半截,“你運氣不太好。”
簽文是“艱難險阻路蹊跷,南鳥孤飛依北巢,今日貴人曾識面,相逢卻在夏秋交。”
下下簽。
姻緣則是兩者不合,明知即分,堅持下去,害人害己。
要了命了。
大姐收回簽。
“但有峰回路轉之際,看緣分吧。”
“多謝。”
江嫀走出廟,發現自己掌心都出了汗。
手機在兜裡震動。
【。】:出去了?
【yeal】:嗯,溜達一下,馬上回來了。
江嫀回酒店換了身衣服,兩人去吃早餐。
“送林恂回去了?”
“嗯。”
林恂的确要回了,但他哪需要光瑾送,隻是兩人說的事情不方便江嫀聽。林恂這次是因為公司的事情到這邊出差,本來已經結束要走了,知道他過來多留了兩天。
光瑾放下勺子,回憶林恂的話。
“刀乾在西南那片活動頻繁,不怕死還在搞軍.火,警方布了網,他自顧不暇。”
光瑾皺眉,“好。”
“反正你也注意安全,你們梁子不小。”
光瑾冷哼,鼻翼微不可察地歙動,笑了一下。
笑容極淺,隻在唇角扯出道冷硬的弧,“他也該活夠了。”
林恂就擔心他這副樣子,拍拍他肩膀,“多保重。”
湯匙碰到碗邊緣發出脆響,光瑾擡頭看江嫀用湯勺撥弄碗裡的蛋花,神遊天外的模樣。
“怎麼心不在焉的?”
江嫀回他,“沒事,就是有點困。”
“睡個回籠覺?”光瑾提議。
“不用,走吧,我們去華珈寺。”
華珈寺在海邊。
黃牆在海天交界處浮沉。
車子轉過最後一個岬角,光瑾指窗外,“看,佛手岩。”江嫀順着他的指尖望去,礁石群中突兀立着一塊巨石,形狀酷似合十的手掌,掌心托着盞不知年月的石燈。
很神聖的感覺,江嫀趴在窗子前拍了張照片。
寺前的石階有些濕意,苔痕在晨光裡泛着幽綠,江嫀踩着濕潤的石頭往上,被光瑾攥住手腕,他掌心有一層薄繭,很有安全感,“慢點。”
百年老榕的氣根掃過人們肩頭,供桌上的線香滋滋燃燒,煙縷被穿堂風扯成細絲線。
江嫀虔誠跪拜。
出寺時,海風掀起她的上衣,光瑾替她按住飛揚的衣擺,指尖觸到她腰側的皮膚。
江嫀縮了縮脖頸。
“冷?”他問,未等回答,把襯衫披在她肩頭。
他穿着單薄短袖,在前面擋風。
“你不冷嘛?”
光瑾搖頭。
江嫀握住他的手,摸了摸小臂,感覺每條血管都是熱的。
“你剛才求的什麼?”光瑾忽然開口,踢開腳邊一顆圓潤的鵝卵石。
“求……你求得什麼?”江嫀看向遠處漁船,帆布上的補丁被陽光照得透亮。
“外婆健康。”光瑾頓了頓,彎腰撿起扇形貝殼,“還有江嫀平安。”
江嫀眼尾微微上挑,眯眼笑了笑,“我求得好多,事業順利,财運大旺……”她聲音輕得像浪尖的泡沫,“以及,和光瑾長久。”
光瑾勾唇,“好。”
腳下踩着軟塌塌的沙子地,江嫀猶豫開口,“其實我今早去關……”
忽然一個踉跄,被凸起的石頭絆倒,整個人前傾,光瑾在前面扶着她,好險沒栽下去。
隻是涼鞋斜着戳進沙子地,歪成奇怪的角度,腳上都沾滿沙子。
小拇指調皮地從涼鞋帶裡面竄出來,腳趾動了動,還沾着沙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