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嫀将玫瑰身體乳揉開，指尖在腰側停頓半秒。背對着浴室鏡撩起睡裙下擺，暖黃燈光恰好掠過左後腰。

那裡有處粟米大小的痣，邊緣被吮得泛着淡紅。

她對着鏡子側過身，目光描摹着痣的輪廓。

之前有個同學看她換衣服，建議她把痣切掉，說長在背後如果摩擦頻繁的話，容易變大病變。

她當時聞言還隻是笑笑，碰都碰不到，還能摩擦幾次。

是該考慮什麼時候切掉了。

江嫀抹完乳液走出浴室，摸着小愛的頭，“感覺瘦了點，減肥頗有成效。”

光瑾在她身後擦着頭發，笑了一下。

能不瘦嗎，一天天在屋子裡跑酷，恨不得飛起來跟他鬥智鬥勇。

手機在桌上震動，屏幕亮起紀嘉楓的頭像，他接起來。

紀嘉楓call過來的視頻通話。

接通的瞬間就爆發出穿透力極強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我為什麼要學建築！為什麼！為什麼！流淚！憤怒！痛苦！救命！！”

畫面裡的人頂着雞窩頭，桌上一排咖啡，光瑾把聲音關掉，看他發瘋。

直到等對面的口型變成無聲的“喂喂喂”，他打開音量。

紀嘉楓的臉怼近鏡頭，黑眼圈深得像是剛挖完地基，“你倒是說句話啊？”

“等你說完。”光瑾舉起手機，“說吧，什麼事？”

不太對啊，竟然這麼早洗澡，平素這個時候還熬着畫圖呢。

紀嘉楓眼睛一眯，“你幹嘛呢？”

“準備睡覺。”光瑾打開桌燈。

紀嘉楓看他身後是白牆，也沒發現什麼别的人，輕咳兩聲，“沒打擾你吧？”

手機被放到架子上，光瑾環臂，“你說呢？”

“幫我看看圖，這版能不能過，我真的被折磨瘋了。”他把頭揉得更亂。

“發過來我幫你看。”光瑾大概掃了一眼，“明早給你批注。”

“爹！！您是我親爹！！”紀嘉楓熱淚盈眶。

“我可生不出這麼笨的兒子。”

江嫀在對面聽兩人對話笑得眼睛眯成縫，和小愛狡黠模樣竟有點相似，光瑾手指動了動，“沒事兒挂了。”

“哎哎等會兒，周日老白說去BBQ，算是散夥飯吧，大家讀研的讀研工作的工作各奔東西了……”

“喵——”小愛突然跳上桌子，尾巴掃到手機支架，江嫀扼住她肉肉的小脖頸子，“小愛，噓。”

屏幕裡出現她半濕的側臉，發尾滴着水珠。

“哎，嫀姐也在啊！”紀嘉楓眼睛一亮，自從被光瑾約談過之後，他都改成嫀姐。

“要不要一塊！可以帶家屬哦！老白他女朋友也去的，大家人多熱鬧！”

“想去嗎？”光瑾問江嫀意見。

江嫀其實去不去的都行，主要她擔心到時候臨時有事，不去光瑾會不開心。

“哎哎，嫀姐你去呗！！我那個還叫了個朋友，她和其他人也都不太熟，你去還能做個伴。”紀嘉楓雙手合十，“主要能不能幫我助助攻！”

“求求了！”紀嘉楓切換鬼哭狼嚎模式，“我們幾個男的有什麼意思！能有什麼意思！”

“行了。” 光瑾終于開口，“幾點？”

“中午十二點！美森公園三号草坪！” 紀嘉楓立刻報出坐标，“記得帶防蚊液！”

“知道了。”

光瑾挂斷視頻，兩人躺到床上。

他的卧室床比江嫀的要大，被子布料滑滑的，床墊也很軟，純棉床品帶着陽光曬過的暖香，江嫀趴在上面蹭了蹭。

“你想去嗎？”光瑾偏頭問她。

“你想我去嗎？”江嫀拉他的手，光瑾的拇指輕輕摩挲她耳垂，“嗯，好像還沒介紹你認識我的朋友。”

“我其實有點想去，但是如果那天有其他安排可能就去不了。”江嫀照實說，與其到時候放鴿子還不如提前說好。

“嗯，知道。”光瑾沒說什麼，轉身，把燈關掉，“睡吧。”

黑暗瞬間裹住兩人。

“睡覺了？”

“嗯，困了。”

兩個人背對背，燈是關着的，眼睛卻都是睜着的。

“其實……”她剛開口，被光瑾翻身的動作打斷。他的手臂穿過她的腰際，将她往懷裡帶了帶，下巴抵在她發頂，聲音悶得像含着薄荷糖，“别想了，快睡吧。”

江嫀的鼻尖蹭到他鎖骨，那裡有顆極小的痣。

她的眼皮漸漸沉重，在即将墜入睡眠時，感覺到有人輕輕吻了吻她後頸。

或許 “言不由衷”，都藏在關燈後的沉默裡。他沒說出口的 “希望你在”，她沒說出口的 “我盡量”。

黑暗中，呼吸漸漸均勻。

床榻微微下陷，有人起身，靜悄悄的。

紅光亮起，火星明明滅滅。

剪影被月光拉得瘦長，倒映在玻璃上的動作，單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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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草木瘋長，花香四溢，人群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