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過傷嗎？

給傷口換過藥嗎？

揭開紗布時候會牽扯出細微的疼，帶着絲絲碎肉或者是身體的某個纖維。

但江嫀無知無覺。

她的思緒已經歪到别處去了。

呼吸拂過皮膚，比棉片接觸傷口時的刺癢更讓人心跳失序。

棉簽打圈的動作很輕，指腹偶爾擦過未受傷的肌膚，像春日檐角滴落的雨，在潮濕的空氣裡暈開細密的癢。

光瑾微微俯身，江嫀的角度，能看見他領口露出的鎖骨随動作起伏，喉結在光影裡輕輕滾動。

窗格燈影碎在他瞳仁裡，近得能數清他睫毛上沾着的細小塵埃，多像電影裡被慢放的鏡頭，下一秒就該有柔軟的吻落下來。

“剛為什麼哭？”他聲音是啞的。

像是突然投入溫水的冰塊，将滿室暧昧的水汽瞬間凍碎。

江嫀猛地回神，發現自己把衣角捏出了褶皺，而光瑾已經收手，碘伏順着棉絮往下滴，在瓷盤裡砸出深色圓點。

“傷口太痛了。”她撒謊。

重新包紮好，光瑾利落地把藥收拾到醫藥箱裡，“及時換藥。”

“好的，多謝。”

江嫀回答完，兩人面對面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詭異的客氣、尴尬和沉默。

江嫀看到他T恤都被雪糕弄得不成樣子，黏在身前，率先開口，“你要不去.......洗洗。”

“好。”

洗手間不大，瓷磚縫隙裡殘留着玫瑰沐浴露的甜香，光瑾盯着洗手池邊緣半幹的水珠，不難想象，平日裡江嫀會在此揉搓發絲，用指尖蘸取潤膚乳。

冷水潑在臉上，潑不走燥熱，那種，隻要和她共處一室都驅不散的燥熱。

水珠順着下颌線滾落，不知不覺間，衣服正面都被打濕了，他扯松濕透的領口，衣料黏在皮膚上黏黏膩膩。

他幹脆脫掉上衣，搓掉上面的雪糕痕迹，拿起旁邊的吹風機，準備吹幹。

鏡中倒影模糊，鏡面上漸漸有了水霧，将江嫀那件蕾絲内衣暈染成朦胧的白。

光瑾握着吹風機的手指收緊，拿着衣服的那隻手也收緊。蒸騰的熱氣纏繞着玫瑰沐浴露的甜香，在狹小的空間裡織成無形的網，将他困在這方彌漫着暧昧氣息的方寸之地。

連帶着不該擡頭的沒用東西也開始不安躁動。

“衣服髒了的話，我這邊有——”

江嫀敲了幾下門，可能吹風機聲音太吵沒聽到，反正是自己家，推門探頭。

話音在推開半扇門的瞬間哽在喉間。

被面前的活色生香驚吓了嘴巴圓成O形。

原諒她，太久沒這麼大飽眼福了。

脊背肌肉群勾勒出流暢的陰影背闊肌如蝶翼般微微張合，肌理透着常年鍛煉的緊緻感。

她這個角度，看不到腹肌，還有點遺憾，結果光瑾轉過身來。

從恥骨延伸至胸腔的線條呈倒三角收束，水珠順着人魚線滑進褲腰邊緣。比任何修圖軟件磨皮過的健身照都鮮活，肌腱在皮膚下跳動的質感，讓她不自覺咬住了下唇。

和光瑾對視上，才想起自己來幹嘛的，“給，衣服！”

是她一件oversize的T恤，估計光瑾穿着應該差不多。

大小确實合适，光瑾套上她給的T恤，身上和浴室裡的幾乎一樣。

用吹風機把脫下來的衣服吹幹淨，又重新穿了上去。

“嘩啦——”

廚房裡傳來東西灑落的聲音。

光瑾走進廚房看，調料罐子沒放好，一個碰倒另一個，發出一連串的聲響。

“喂？怎麼了？”

……

卧室裡隐約傳來打電話的聲音。

電飯煲插着電，确實是保溫模式，他掀開蓋子的瞬間，幹燥的米香混着水汽逸出。

果然，沒按煮飯鍵。指腹擦過内膽邊緣時，廚房頂燈在他腕骨投下晃動的影，忽然聽到了卧室門隙裡漏出的說話聲。

“滴——”電飯煲開始運作。

江嫀走到卧室聽電話是因為——電話是蔣旭打過來的。

本來這電話她都不太想接的，但是對方打了兩遍，她擔心有其他重要事情，還是接了。

“你沒事吧？”對方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把江嫀搞得懵了。

“沒事啊？怎麼了？”

VX跳出來一條鍊接，江嫀打開，是荔枝網首頁，标題是【酒吧墜燈，數十人受傷！】

好巧不巧封面照片帶到了她的側臉，雖然模糊，但熟悉的人一眼能看出是她。

“這麼快都上熱門了。”江嫀有些驚訝，又感慨不愧是5G時代，大家的網速就是快。

“沒什麼事，多謝關心。”

“那就好，那就好。”蔣旭又道，“要是砸到了還是要及時就醫的，有的傷口表面看不出，不及時處理很嚴重的。”

“好的，謝謝你啊，這麼晚了，還特意打電話過來。”江嫀客氣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