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婷來到姜家院門外,果然姜家比村長家更慘不忍睹,院門一半歪歪斜斜,一半已經躺在地上,院子裡沒有完好的東西,水缸都是碎的。她慢慢的走進去,發現涼房的門完全壞了,裡面他們曾經睡覺用的破門闆也被砍得稀巴爛。
廚房黑漆漆的,上次被燒了之後還沒有翻修,這又被砸壞了,東房隐隐約約能聽見姜老太婆的哭聲,陳婉婷沒興趣,默默退了出來。
屋子裡果然是姜老太婆在哭訴,“那個妨主貨,把咱們家折騰的家破人亡!大丫還說不讓她離開村子,我能咋辦。不離開村子,牛子讓她弄進局子了,二亮也讓她妨進了局子,她還把你的保管員的工作妨沒了,真是個災星,應該早點把她弄出去,興許咱家還能有個好下場!”
姜大亮垂頭坐在炕上,“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在都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二亮的。要真不是他的,那到底不是一家人,人心隔肚皮。”
“哼,那個小賤種,三歲那年就應該把她扔山裡弄死!”姜老太婆惡狠狠的說道。
“都過去了,眼下看看咱們手裡還有多少錢,趁秋收前趕緊把屋子修一修,農忙完了又上凍,再修就得等開春兒。”
“錢錢錢!手裡一共就這點錢,還讓那倆賤種拿走一多半,我真是……造孽啊!”姜老太婆直抹眼淚,“等秋收完了,你就去大丫媽那幹活,多少能有點收入,别整天在屋裡躺着。那個窩囊廢二亮,連個女人都拿不住,還讓人給送進去了,我這輩子白活了……”
陳婉婷離開姜家後,還能聽到姜老太婆那穿透牆壁的哭聲。她沒有停留,這些都不再跟她有任何的關系。
她現在在翠妮家門外,翠妮家還跟以前一樣,大門緊閉,裡面有嬰兒的哭聲,還有翠妮姐姐不耐煩的吼聲。至少從外面看,沒人知道他家前幾天還少了一口人。
陳婉婷站了片刻,并沒有進屋。她拿出來翠妮的六十,又拿出來自己的一百,一起卷在手帕裡,裡面又放了兩顆石子,隔着院門扔進去
院門離屋子不遠,這個手帕卷砸在了窗戶上。翠妮姐姐巧鳳開門出來,看到了這個手帕卷。她撿起來之後看了看外面,發現已經沒了人。
她打開手帕卷一看,足足一百六十塊。
她快速攥在手裡,若無其事的進了屋,看了眼躺在炕上閉眼睡覺的翠妮爹。
“啥動靜?有人叫你?”炕上的人睜開眼,聲音含糊不清。他喝了一晚上的酒,此時剛醒來。
“沒人叫我,有人搗亂。”巧鳳将手帕裡的兩顆石頭扔在她爹身旁,“不知道誰拿手帕包着石子砸窗戶。”
“嗯……”翠妮爹半起身看了下,又躺下去,“明天你出去弄點吃的,再去買二兩散高粱酒。”
巧鳳的心跳的飛快,“我走了,弟弟咋辦?”
她爹翻了個身,面朝炕上的小嬰兒,背對着巧鳳,“你帶着出去。”
巧鳳又緊了緊拳頭,掌心裡是那筆錢,“明天我走前把弟弟喂飽了,白天就放在屋裡,你給看着。”
“哼!”翠妮爹不再搭理她。
巧鳳手有些微微發抖,“明天要出去,我現在去洗洗衣服。”她一邊說着,一邊拿了一個盆子,一股腦的把衣服全都堆在盆子裡,那卷錢也藏在衣服之間,“爹,你的褲子脫下來我拿去洗了。”
翠妮爹躺着一蹬腳就把褲子踢下來,甩到地上,巧鳳撿起來,端着盆出了門。
她很快到了小河邊,環顧四周發現沒人,趕緊把那卷錢卷起來,埋在一顆樹下面。她爹不可能跟出來,因為沒有褲子。
第二天巧鳳喂飽了弟弟,把她爹晃醒了之後叮囑半天,然後一大早就出了門。
但是到了晚上都沒有回來,翠妮爹想酒想的渾身發抖,他看着哭鬧不止的兒子,想去報警找巧鳳,但是想到翠妮的死,他不敢去公安局。
他跟兒子在家等了兩天,依舊沒等到巧鳳回來,他懷疑巧鳳也死了,因為她胸是胸,屁股是屁股,挺帶勁的,比翠妮那個幹巴身子好多了,哪個路過的男人能忍得住?
翠妮爹放棄等待,家裡沒錢也沒酒,他心一橫,抱起兒子,找到釀酒那家小作坊,“給你一個兒子,我換兩斤酒。”
他拿到酒立刻就喝,喝完才覺得渾身舒暢。他沿着翠妮死的那條河岸走着,也許能看到巧鳳,但是他什麼都沒看到。
陳婉婷沒想到她給出去的錢會有别的用處,她隻是想補償一下翠妮的家人,讓他們在一段時間之内至少不用挨餓。
天氣漸涼,能收上來的靈芝數量眼見着就少了很多,有些人把靈芝裹起來賣,細心的陳美玲打開後發現靈芝菌蓋已經有凍斑,一塊塊褐色的凹陷特别明顯,表面也比以前收的硬了些,色澤也暗淡很多。
這樣品質的靈芝,根本沒法按照以前的價格賣給張勝利,于是陳婉婷一律不收有瑕疵的靈芝。
結果就是,兩人跑了五個村子,隻收上來五朵好品相的靈芝。
陳婉婷把送靈芝的活交給陳美玲,她獨自一人去了縣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