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今遙不解。
男子突然笑了笑,“顧長夜,在下姓名。”說完後再難以支撐,徹底昏迷了過去。
知道名字又如何,咱們最好再不相見。裴今遙不甚在意,擡手掐滅了燭火芯。
這甯安府衙的東西還真好用,小小的一塊就能把一位習武之人放倒,還好她提前吃了解藥,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
墨味大了些。
*
卯時時分。
甯安府衙來人告知裴今遙,殺死趙樾的人抓到了。
那女子供認不諱隻是想見一見她。
路上那衙役跟她說了經過,有驚無險,他們聽到裴狀元傳來的消息就立馬安排人手在北城各個巷道埋伏了,等天光微熹,那女子一出現就準備抓人。女子力氣很大,加上推着糞車,一時間進退維谷,好在他們人多費了些功夫還是抓到了。
她叫蔣二秀。
有個姐姐叫蔣大秀,即将出嫁前被趙樾強取豪奪,玷污後軟禁起來,幾次三番後将她姐姐玩弄緻死。她的父母軟弱無能,上門讨要說法卻被趙家的護衛們亂棍打死。
她同樣無能,隻是頗有些蠻力。
父母和姐姐的屍首是她一點點從亂葬崗收斂回來的,她一夕之間成為舉目無親的孤女難以生存,幸得鄰裡幫襯幹起了最髒亂的糞工。
她長得美麗動人即使身上滿是臭味,趙樾瞥見了她的風華。于是她便以身引誘,如毒蛇般緊緊地纏繞直至吞沒獵物。
“你說女子生存為何如此多艱。”蔣二秀眼角含淚卻笑着,看似美麗柔弱的外表下是一顆堅韌的心。
她想見裴今遙并非覺得将其卷入此事有什麼歉意,她隻是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完美,也錯估了裴今遙這個人,所以想見見她。
“是啊。”女子多艱難。
裴今遙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以前的自己,她也曾質問老天質問所有人為什麼。她還未找到答案,蔣二秀也沒有。
“希望裴狀元不會成為第二個趙樾吧。”說完這最後一句話,蔣二秀就閉上了眼睛不再言語。
離開監牢後,白臉男子才告訴她,蔣二秀承認是自己把裴今遙運到破廟企圖嫁禍的,但在那之前裴今遙已經暈在巷口不省人事了。
嫁禍她的原因也很簡單,裴今遙才名在外引得無數女子欣賞,她又愛流連風月之地,端的一副風流倜傥、多情又無情的樣子。
“多謝,我知曉了。”
裴今遙向他道謝,出來還沒走幾步就碰到府尹大人腳步匆匆地往回走,看到她還停下誇贊了一番。
“裴狀元大才啊,不僅兩日内就破了趙二公子的案子,甚至還幫我們抓到了殺死朝廷命官的通緝犯人!”
她不好意思地拱手謙讓,“哪裡哪裡!”
要不是顧長夜自己送上門來,她也沒機會抓人不是。
相比之下她更在意的是——賞銀!
“自然自然,工部上下懸銀百兩通緝此人,裴狀元立此大功本官即日上報,想必兩日就能發放。”
太好了!裴今遙高興了,這一大筆意外之喜啊。
府尹大人還有要事說了幾句帶着白臉男子就一同離開了。
裴今遙獨自出了甯安府衙,看見衙門口兩側的通緝榜上撤掉了一張,又新添了兩張。她一一掃過那些陌生又窮兇極惡的臉龐,微微歎息。
蔣二秀的問話似乎還在耳側回蕩,她不也如此?
父母、兄長、業師俱在一場蹊跷大火中喪命,求助無門報案無果,懷揣巨額家産的孤女如何在群狼環伺中生存?
那便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等站在高處,自然會有答案。
*
傍晚,裴今遙今日在倚花樓聽了幾首小曲滴酒未沾,不顧美人挽留早早就回了客棧。
“得買個宅子才行啊。”她搖了搖頭,決定等賞銀到手了就去找熟人打聽打聽哪裡有空置的院子。
她剛邁進客棧,掌櫃的就迎了上來,兩隻手呈着一封雅緻華貴的請柬,他面上恭敬還帶着幾分熏熏然。
“裴狀元你可回來了!方才首輔大人差人送了封請柬來,隻說要親手交給您!”
裴今遙收下了客氣道謝,卻并沒有貿然打開查看,準備先回房間再說。
“哦對了!”那掌櫃的一直沉醉在等同于面見了大人物的飄忽然之中,此刻見到了她才突然想起來,“有一妙齡女子尋來,說是您在家鄉的新婚娘子……這,這我們就先安頓她住在您對面的天字三号房了。”
“你說什麼?”
裴今遙猛然擡頭,臉色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