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材質古怪,裴今遙從未見過的黑色指環。趙二那時絕對沒有,這一點她可以肯定,那這就是最近幾日才被人放進去的,也許是老乞丐?也許是其他人。
思忖之下,她還是将這枚指環收入囊中了。
再無什麼其他線索,裴今遙很快也就離開了破廟。
又花了三刻鐘多,她重新回到了大理寺。
“裴大人!”
守衛在大理寺門口的兩個差役正對着一個包袱臉色為難,誰知一擡頭竟看見了裴寺正大人,驚詫萬分!
“怎麼了?”裴今遙不知他們為何這種表情。
其中一差役立馬将手上的包袱遞給她,“裴大人,這是令夫人送來讓我們交給您的。我跟她說您已回去了,她硬是……哎?裴大人您不是回去了嗎怎麼又來了?”
“我家娘子嗎?”
裴今遙也挺稀罕的,這還是顧長夜化身的顧娘子第一次出現在她同僚面前吧,他出門辦事還順道給她送東西來,挺會彰顯存在的嘛。
“我也是突然想到一件事來翻翻卷宗罷了,倒是沈毅你怎麼天天都在夜間值守?差役排班這麼緊密的嗎?”
名叫沈毅的差役受寵若驚,沒想到裴大人居然記得自己的名字,一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反倒是先前拿着包袱的那差役替他回的話,“這不是梁子他娘子要生了嗎,頭胎沒經驗他是白天黑夜的不安心生怕娘子出意外,沈毅就說替他幾天。”
“原來如此。”裴今遙點點頭,“梁子居然才成親嗎,那等他孩子出生可得去讨杯酒喝喝。”
“那梁子可睡着都要笑醒了哈哈哈!”
又跟差役們随意聊了幾句,裴今遙才回到檔房。
剛到亥時,大理寺依舊有人在忙于事務隻是比起白天少了許多。她常在的那間耳房内空無一人,左寺本就人少老是賴在這務事的也被她攆了回去,眼下可不就她一人了。
她打開顧長夜送來的包袱,發現那裡面裝着另一套幹淨的公服還有兩瓶藥粉和束傷巾,再翻翻發現底下還有用細布包裹着的一個精緻雙層木盒,打開發現裡面擺放着精美的糕點。
沒看錯的話,這還是昭月她們糕點鋪新研制出來的,最近太忙她都沒來得及去品鑒。
這顧長夜竟還挺貼心。
裴今遙給自己脖子上的傷換了藥和布巾,一邊吃着美味糕點一邊處理案宗,忙碌得很充實。
一點不知道監牢裡的伏清風,心裡是如何的起起伏伏,從一開始的不屑隐忍到陷入過去的悲傷,再到心亂如麻暴跳如雷。
他既不知道裴今遙想做什麼,也不知道婁臨如今怎麼樣了,是被屈打成招了還是僞裝成畏罪自殺抑或者是和盤托出。
獄卒時不時就在他面前腳步匆匆地來來去去,一會兒嘈雜吵鬧一會兒安安靜靜。
他一整晚都沒有阖眼,從前天夜裡戒嚴開始他就沒睡好昨天又經曆了太多的事情,看起來疲憊了許多。
裴今遙精神抖擻地來監牢裡看他時,他已變得頹靡。
“看來你昨夜睡得不太好。”
含着笑意的聲音一下子就讓伏清風提起了精神,沖她露出兇惡的表情還是像先前一樣狂妄跋扈,若不是将他與牆拴綁在一起怕是已然沖過來要抓住她了。
“若是等我出去,我定會殺了你!”
“那你可能沒這個機會了。”裴今遙有些可惜,可惜一個晚上還是太短了,沒能耗費他太多精力。
沒再多搭理那少年,裴今遙轉身便走,決定再晾他一會兒。
婁臨也還在昏迷着,看守他的人遠遠多于那跛腳少年的。他被正立着捆在牆上,雙手展開各捆一邊,礙于傷勢雙腳沒被分離太遠,在腹部傷口上方還有一根繩索緊緊地勒住他。
丁仵作也在牢内,搗鼓着從他身上搜來的毒藥,桌子上還伺候着筆墨紙硯,紙上記滿了字。
見她來連忙起身。
“大人是來審問的嗎?”他說着便從婁臨的穴位上拔下幾根銀針,“這銀針最多隻能讓他昏迷半個時辰。”
拔下銀針不過幾息,婁臨就已緩緩醒來。
他的面具早已被取下,裴今遙發現他長得挺好看的,隻是從右眼眼尾貫穿至下巴的疤痕破壞了他整張面容。
不過裴今遙看人多關注美感之處,覺得那疤痕反倒增添了幾分破碎之美,讓這人更生動鮮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