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今遙任官後的第一個休沐日就這般轉眼即逝。

她前腳剛邁進大理寺，後腳就接到了一道聖旨，聖上将她封為大理寺寺丞，品級足足升了一級成了正五品。

大理寺上上下下立刻就傳遍了，除開幾位早已猜到的外其餘同僚已驚掉了下巴，這、這裴沅汐上任将将一旬怎就直接從正六品升到了正五品？

要知道很多官員耗費一二十年也未必能升個半級，哪怕清貴如翰林官按理來說也得熬上個八九年才能到五品！

他們知裴今遙會晉升卻沒想到她晉升的勢頭這麼猛。

裴今遙早就從方大人的話裡猜到了自不驚訝，升官對她而言最欣喜的莫過于她可以上朝面聖了。

本朝規定唯有五品及以上官員方能入朝，而其餘品級官員隻有在每月初一、十五兩日才有機會面聖。裴今遙當上寺正後既沒有趕上十五，也不用再趕初一，明日她就可以去奉天殿了。

“恭喜裴大人！賀喜裴大人！”

左寺的諸位同僚近水樓台先行來祝賀，沒過一會兒其餘同僚也紛紛趕來賀喜，他們内裡在想些什麼自然不會表露出來，面上全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模樣。

“慚愧慚愧。”裴今遙也是做足了姿态。

等人漸漸離去，此處耳房隻餘下歐臨安、王慕祈和杜衍三人。

歐臨安立馬耷拉下臉，“裴大人您是升官了，可這左寺又沒了寺正，寺卿大人不會真準備把我丢進左寺吧？我可是康少卿的下屬誓死不從！”

“你倒是想來。”裴今遙早就拟好了左寺寺副的人員名單上報了方大人，方大人又報上去給了吏部……層層疊進下終是塵埃落定。

“欸？我倆嗎？”

杜衍和王慕祈俱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你二人破案有功，理當如此。”

裴今遙選中他二人于情于理都是最适合不過的。破案有功是其一；寺副之下便是評事，他二人擔任評事一職已有三四年了，升個半品也是誰也挑不出錯來的。

“歐某也先提前恭祝二位了！”歐臨安比他倆還開心，終于不用再過被調來調去的日子了。

“若是谷橋兄還在就好了……”王慕祈高興是高興，又有些失落感傷。

他這話一出其餘兩人也都沉默了。

裴今遙聽過一二，他們所說的這位“谷橋兄”名為窦谷橋，曾擔任大理寺左寺寺副的職位。之所以說是曾擔任，倒也不是他被調走或犯了什麼錯被貶谪，而是此人正身負重傷昏迷不醒。

先前廣齊王入京遇刺那日，他也在場竟不顧安危以身相護。廣齊王無恙受了點驚吓，而他卻隻僥幸撿回一條命至今未醒。

當下正被廣齊王留在府上救治，寺副的職位自然也就停了，若非這事他或許早就該晉升左寺正了。

這也是裴今遙被調到左寺正職位上時，還有不少人遷怒之下看不爽她的原因。

“别擔心了。”歐臨安又說起趣事調節氣氛，“廣齊王可放話了等谷橋醒後要把縣主許配給他呢。”

“真的假的？”

“可我不是聽說谷橋兄已有婚約了嗎？”

“你這都什麼時候的事了？他未過門的妻子跟别人珠胎暗結早就把谷橋兄甩了。”

“咦？我怎麼聽說是過世了呢？”

裴今遙對此一無所知，隻自顧自地做好身為寺正的最後一日事務。

升為寺丞後還有一個好處，那便是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行走都察院和刑部借閱案宗了。

大理寺内所有海寇案都在王慕祈的整理歸納下成了薄薄的幾頁紙張，裴今遙一一看過隻将幾樁有怪異之處的标注出來，再多的她眼下也看不出了隻能留個心眼以待日後。

方大人下朝後還特意把她叫到跟前。

先是莫名地沉默了一瞬，方樂正才提點她上朝時需注意的禮儀規矩，裴今遙站在一旁不時點頭稱是記在腦中。

至于其他的，方樂正知她聰明慣會随機應變，倒也不用他多來叮囑，最後也隻是讓她明日跟緊了自己。

直到她真上朝時，才懂方大人這話中深意。

*

平日裡雖說要日日點卯，但早一時晚一時的也不會真去計較。可若是要上早朝，說是卯時到那誰敢壓着時辰點匆匆趕來，大部分官員全是寅時剛過就在殿外候着了。

“好早。”

顧長夜沒精打采地半睜半合着眼睛，他醜時末才回剛閉上眼沒有兩刻裴今遙就起身了。

她在穿新的公服。

正五品的官服與正六品的區别不是多大，依舊是青色的官袍隻是補子從鹭鸶變成了白鹇，束帶由素銀變為了銀钑花。隻是裴今遙身量高、腰背挺拔，長得也漂亮，穿什麼都顯得出塵。

“你還是穿绯色好看。”顧長夜看了好一會兒，下此言論。

裴今遙正了正衣冠對顧長夜投去贊賞的目光，不愧是她娘子就是有眼光，她也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