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理寺後幾人立即各司其職,與裴今遙最相熟的冬寺丞受累帶她熟悉寺丞職責。少卿離京前往所管轄區内辦事已有兩月有餘,眼下所有事務都由幾位寺丞分管。
說來左寺的确缺人,原本是有三位寺丞的可在康少卿來後查出張提舉一案是錯判,負責的那位寺丞吃了挂落被貶出京;左寺正和寺副被調走;另一位寺副重傷昏迷;羅少卿恰逢此時還被派出了京。
“我與常寺丞分管八個轄地呵呵,還要處理親王遇刺一事呵呵,快活得很啊!”
裴今遙默默挪開了兩步,冬寺丞已忙亂不堪還老是被錦衣衛找上門來,難怪先前他迫切想看兵馬司和錦衣衛鬧起來呢。
“不過兩位少卿大人快要返京了。”
這是冬寺丞近日聽見的最好的消息。
左寺管轄着京畿、寶水、禺中、豐如、沽州、河嶺、安陽和平川八地,冬常兩位寺丞昨日就讓人着手将平川和安陽兩處的刑獄事務劃給了裴今遙。
她今日一到就可以處理公務連适應的步驟都省去了。
還未到晌午忽有人急匆匆地跑進來找冬寺丞。
“大人不好了!未央湖發現了一具屍體,甯安府衙派人來請您!”
“怎又……”冬寺丞連忙起身跟這人往外走,“知道是哪家的嗎?”
能直接找上大理寺想也知道又是哪位官員家的。
直到裴今遙處理完積攢的案件太陽都要西沉了,才看到冬寺丞神情怏怏灰頭土臉地回來,沒看錯的話他的官帽都歪了。
“不順利?”她不禁開口詢問。
“何止啊。”冬寺丞唉聲歎氣。
他去甯安府衙看屍體可屍首早就被死者親屬擡回了家,跟捕頭了解了緣由、确認了是哪家後,他是先帶着丁仵作上了文家的門,屍體是沒看到的,人是被文家夫人和老夫人指着鼻子大罵了一頓的;然後他鬼使神差又去了趟羅家,又被羅大人的夫人扯着袖子痛批了一場。
要不說羅大人是言官呢,平日在家跟夫人肯定沒少辯駁。
這整兩個半時辰,别說屍體了他連一個能正常交談的人都沒碰見,光碰一鼻子灰了。
“你說……文家和羅家?”
裴今遙不由生出個荒謬的猜測。
“可不是,說來可憐被從湖裡打撈上來的那具屍首正是文家千金:文敏、文姑娘的,也就是早朝上參你的那位左都副禦史羅大人的前兒媳。”
聽甯安府衙的人描述,屍體已經浮腫的幾乎辨認不出樣貌,隻能依靠服飾頭飾的料子、做功找上幾家鋪子的東家,又輾轉多方才斷定是文敏姑娘。
裴今遙心緒複雜,朝堂之上自己還提及過這位姑娘誰知此刻竟聽聞噩耗,心中也不由深切惋惜。
“不過冬大人,甯安府衙找上您應當是想讓您帶上黃仵作上門驗屍吧。”
冬寺丞苦笑,是也不是,他這頓罵既是受人牽連又是正觸黴頭,太過丢臉了難以跟裴今遙啟齒啊。
“明日再去吧。”她拍了拍他的肩很是同情。
确有很多,女子死後她家中之人是很難接受被男仵作驗屍的,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複驗屍;而那些高門大戶更是變本加厲,他們不願親人屍體被下賤之人碰觸,卻又想讓仵作憑空說出死因死法,讓官府在彈指間就能破案。
雖不想承認,但像趙太保那般輕易就松口的人還是在少數的。
“是啊。”冬寺丞無奈點頭,“明日就要勞煩裴大人了。”
“嗯……嗯?!”
裴今遙沒想到這怎麼又能牽扯上了自己。
“聖上口谕,此案交由裴大人。”冬寺丞反過來拍她的肩膀,“本官相信裴大人定能早日破案!”
“裴某真是感激不盡啊。”
她已經開始頭痛,似乎已預見明日自己登上羅府卻被羅家護院亂棍打出的場面了,聖上莫不是有意為之?
*
有意無意裴今遙暫且不知,但她的确沒有像冬寺丞一樣被文府拒之門外。
“裴大人!”
文府的護院小厮對她很客氣,引裴今遙和黃憶柳一路來到了靈堂。靈堂有些冷清除了府上的兩位女主人和一位看着略上了年紀的嬌媚女子外,就隻有一衆丫鬟仆從,并無前來吊唁的親朋好友。
可觀靈堂布置又如此肅穆莊重,來往仆從臉上也多是傷心悲切,文家上下對這位大小姐想必是極為愛護珍重的。
“裴大人你可要為我家敏敏做主啊!”文夫人鐘菱一看見她就緊緊地攥住她的袖口,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傷心,眼圈紅了一片眼下還有青黛怕不是哭了一夜。
“文夫人放心,裴某一定會捉拿兇手為文小姐讨回公道!”
裴今遙實在不忍看見死者家人露出這副模樣,仿佛于黑暗中想要抓住最後一絲光亮。
她堅定又誠懇地回答讓鐘菱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
“我相信裴大人。”她笑着,眼淚卻肆意地從眼眶溢出滑過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