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黃憶柳去再次驗屍,裴今遙轉而詢問其文敏死前的行蹤。
“敏兒自……”鐘菱沉默了一下,“這半年來甚少出門,昔日閨中密友都已成親鮮少再能與她日日遊街看戲的,她喜歡女紅刺繡、看書彈琴,有時候待在屋内就是大半天;她前天白日裡出去過可沒一會兒就急匆匆地回來了,我叫她她也沒聽見,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個多時辰後才出來。
晚膳時她就已神色如常,我原以為又是哪家的登徒子糾纏她不休,可她隻說是遇見了一位朋友還約了等下去雲戲樓看戲,誰知道這一出門竟是生離死别……”
不僅她一人,文家老夫人和另一位女子回想起來也忍不住啜泣出聲、神情悲恸。
所以她極有可能是撞見了什麼,又被兇手約了出去痛下殺手。
“可知她去見的是什麼人?”裴今遙追問。
然鐘菱三人面面相觑,誰都不知。
她正想着,先前帶她們進來的那個小厮又引着一位俊美無俦的男人走了進來。
這後來的男子一路走的跌跌撞撞,剛踏進院門就再也按捺不住,語氣哽咽面容悲痛地喚着文小姐的閨名,顧不上旁人就想往靈柩那邊撲去。
“你居然還敢來!”
鐘菱失了溫婉得體,伸手扯住那男子的衣服,上來就是沖着他的臉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老夫人和嬌媚女子吓得忙忙拉住她,嘴上還不停勸說着。
“哎喲不可對羅公子無禮啊。”
“夫人你在幹什麼!此事跟羅大人沒關系啊你不要再打他了!”
“打的就是他!你個無情無義軟骨頭的男人還有臉來我們文家!呸!敏兒最不想看見的就是你這張虛僞薄情寡義的臉!既然要跟别人議親了就别再來了,我文家廟小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說着鐘菱見縫插針又沖着他的頭砰砰了兩下。
那男子神色悲痛眼中含淚,竟不聲不吭地任由鐘菱打罵。
一片混亂中,裴今遙聽明白也看明白了。
這男子就是左副都禦史羅大人之子羅景明,正任鴻胪寺右少卿一職,與文小姐曾是夫妻但已于半年前和離。
此時應該是剛聽聞噩耗前來吊唁的。
那邊還在鬧着,黃憶柳卻已驗完了屍悄步走到裴今遙身邊,跟她一一禀明。
“是溺死的。”
文敏被捆住了手腳,腳上還墜着一對石頭,是被人抛進湖中沉了下去活活溺死的。
“脖頸處有一道瘀痕應該是被人打暈再沉入湖中的。口鼻處有些許妃色沫印,唇齒曾緊閉咬合在一起過,屍體上瘢痕很少也呈淡淡妃色;
皮膚腫脹泛白四肢外側密布着隆起的點狀痕迹;雙手微縮有生前抓取過異物,從指甲縫隙殘留的泥石來看應當是抓過湖底淤泥。
足底指尖皺縮,小人推測應當是醜時就已沒了聲息直到巳時才被發現打撈上來。”
黃憶柳擡眼偷偷打量了一下裴今遙,又繼續說:“文小姐生前并沒有被玷污,小人将她嘴唇打開後發現她口中喉嚨中還殘留着不少花瓣。”
“花瓣?”
“是的,而且是梨花花瓣。”
待黃憶柳說完那邊也終于平息了下來。
鐘菱又恢複了她端莊得體的姿态。
“嶽母大人,女婿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還請您告訴我這其實隻是敏敏不想與我重修舊好的借口……”
羅景明說着眼淚就流了下來,到後面已哽咽得難以說出話來。
“我何嘗不想,不想這隻是個玩笑。”鐘菱情緒難以自持也終于不再阻撓他,讓他去見敏兒最後一面。
她擦拭完眼淚收斂好情緒又來到裴今遙身邊。
“裴大人如何?”
“文小姐的确是被人溺死的,極有可能與她前日遇見的事情有關,如要尋找更多的線索,我還需去未央湖看看案發之地,再打聽一番文小姐前日都去過哪裡。”
“好。”鐘菱也知道裴大人再厲害也不可能一眼就抓到兇手,“大人若還有需要問的可随時再來我等定知無不言。隻望大人能早日緝拿兇手為我兒報仇雪恨!”
“裴某定當竭盡全力!”
說完之後,裴今遙就帶着黃憶柳先走一步了。
“裴大人我可以跟你一同去未央湖看看嗎?”黃憶柳語氣裡帶着小心翼翼,師傅說裴大人破案想法獨特跳脫,有機會可以學習一二,他人也很好總是不厭其煩地提點身邊人。
“可以。”
“裴大人請留步!”
她二人正要往未央湖方向去,身後卻傳來一男子焦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