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絲毫不察坐在最上位的崇祐帝看她的眼神有多難以言明。沒人知道跟阿弟談完話後他這幾日看見裴今遙總會想起那一句“他心裡有我”、“他心裡有我”、“……”。
前兩日早朝看好戲的思緒占據了上風,這兩日沒了樂趣,又反複響起那句話,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
昨日一時不察,險将洛大學士家的幼子跟王按察使家次子賜了婚,還好要去宣旨的李福偷偷看了眼才免去一場烏龍。
下了朝裴今遙跟着方大人就要走,卻被路大伴給叫住了,神神秘秘地塞給她一個華貴無比的沉香木盒,說是禦賜之物。
裴今遙千恩萬謝轉身走出了奉天殿才打開一看。
“……”
這一眼,情緒複雜。
“聖上賞賜裴大人什麼了?”大理寺同僚好奇地問道。
聽到聲音裴今遙快速将盒子合上生怕被人看見。
“沒什麼。”她笑了兩聲掩蓋尴尬,“就是……玉,對,玉器罷了。渾圓一體可拿在手中把玩觸手溫潤的玉器……罷、了。”
“還是暖玉啊,莫不是鎮紙?”一同僚有些羨慕,“上次我與夫人逛街也看到一對白玉鎮紙,很漂亮就是價值不菲可惜我囊中羞澀。”
“聖上賞賜的想必手感很好吧,羨煞我也。”常寺丞也感慨萬千。
裴今遙呵呵笑着不敢再說話,就當是鎮紙吧,心裡又不由在想聖上賜下這些物件到底是什麼意思?
莫非她是女子一事,顧長夜連皇上也沒有說?
*
很快她就将這盒玉質玩意抛諸腦後,隻因差役興沖沖地告訴她——船找到了!
“在哪找到的?”裴今遙邊追問邊跟着往未央湖去。
“是在荷葉下發現的。”
未央湖上的荷葉層層疊疊,那隻小船被兇手倒扣在荷葉下的水面,他們找到後原想直接擡回大理寺的,可想起裴大人心細如發擔心擡回來再破壞了線索,便差人回來告知。
在那條船上找到了石頭磕撞邊緣的痕迹。
“還有抓痕。”裴今遙看後在船尾内壁底部還發現了很輕微的劃痕,最深的那條也隻有幾分長很容易忽視掉。
很淺淡的痕迹尋常看不出來,可浸透湖水後反而較為顯眼了,文敏當時可能正被人打暈,側躺在船尾手指下意識地抓了一下沒什麼力氣隻留下淡淡的痕迹。
除此以外這條船就沒有其他的痕迹了,也恰恰說明兇手為人謹慎、思慮缜密,絕非臨時起意或第一次動手殺人。
“查到那夜有人察覺異樣嗎?”她又問另一波差役。
那波其中帶頭的差役立刻小跑過來,“有的大人!有一位老漁叟夜半來垂釣隐約看見有條船劃到湖心,還聽見了很大的撲通一聲,隻是夜色濃郁他沒看見劃船那人的樣貌,隻依稀記得那人身量不矮應當是位男子。”
“裴大人我們也有新發現。”另一波差役也過來一人,“白天有個孩童非鬧着用花瓣換糖人吃,不給換他還哇哇大哭。
二胖看他哭得可憐就買了一個送他,他啜泣着邊吃邊說前日下午有個男人拿糖人跟自己換梨花花瓣,所以他這兩日呼朋喚友摘了很多就等着再來換呢。
隻是孩童過于年幼忘性大,已記不清那男子的模樣。”
難怪這梨花少了這麼多,裴今遙撫額。
不過這比她想象的已快了很多,交代差役們今日繼續在附近查探打聽那男子,也可以将範圍再擴大些。
出了未央湖就是西城和南城的百姓住所,夜間沒準會聽見動靜。
裴今遙交代完就要先回去再想辦法會一會那位紀小公子,臨走前特意留了個錢袋給為首的那位差役。
“可使不得!”差役連連拒絕,早有耳聞跟着裴大人辦事雖然忙得團團轉但也是最享福的,可那差役還是惶恐得不行。
裴今遙卻說:“又不是給你一人的,二胖給孩子買了糖人難道不該算在本官頭上?那孩子呼朋喚友的忙活了幾天,你若再看見他就多買些糖人讓他分給夥伴;
再說最近天氣炎熱,我不過是把大理寺的冰折成冰雪冰酪罷了又不是旁的什麼,哪怕是方大人都不會有異議。
這幾日夜間值守也勞累各位兄弟們了,好好吃完咱們早日破案。”
“好!”那差役被她幾句就說服了深覺裴大人說得有道理,幹勁滿滿。
離開未央湖後,裴今遙腳步一轉又去了趟東城的鎮遠侯府。
門房已換了一位,想必昨天那位也不是什麼正經門房。今日這位門房對她十分客氣,可惜的是他話中也說他家公子并不在府上,早早出門不知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