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煦被打是大事,卻不是大理寺關心的大事。裴今遙隻是掀起眼皮聽旁人說了兩句就把這事抛在了腦後,可偏偏紀煦氣急敗壞地找上了門來。
沒人能攔得住這小少爺,他一來就指名要找冬寺丞,可冬寺丞先前查得一案有了進展一大早就帶人離開了大理寺,常寺丞耳尖遠遠聽見他的聲音就悄無聲息地溜走了。
“裴今遙不會是你吧!”
紀煦闖進來就隻看見裴今遙一人坐在屋内,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裴今遙被打亂了思緒有些不悅,可擡眼看他卻險些笑出聲來,紀煦還真被人打了。眼睛烏青了好大一塊、臉頰脖頸上更是好幾處淤青、嘴角也破了道狹長口子,看他走路的模樣怕不是身上還有傷。
看起來的确很慘。
可她沒笑,真的沒笑出聲。
“不是裴某。”她滿是迷茫。
紀煦盯着她看了好久才哼哧一聲相信了,不改少年心性,“那你得幫本少爺把打我的那人揪出來!我不管!趕緊的!”
看在紀公子在她百忙之中為自己提供了點笑料的份上,她還算有耐心,“紀大少爺,下官真的很忙這事您大可以讓甯安府衙的人去查好嗎。”
“我才不。”紀煦還耿耿于懷于甯安府衙不相信他夢境一事。
“那小人幫您查如何?”
門口忽然現出來一人,是王慕祈。他滿面紅光眼神裡全是躍躍欲試面對鼎鼎大名的紀公子時還有幾分局促,兩隻手不自覺地在身前搓了幾下。
“你又是誰?”紀煦昂着頭輕睨他,聽起來更像是在說:你算個什麼玩意。
他回頭去看裴今遙,卻看見她輕輕地點點頭,于是又改口道:“算了就你吧。”
“多謝世子爺,小人王慕祈您這邊請,可以跟小人說說您是在何時何地遇到的……”王慕祈笑眯眯地将紀煦引了出去,守禮地落後在他身後半步踏出門檻前還不忘對裴今遙飛來一個讓她放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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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王慕祈還真辦事牢靠,晌午剛過他就把打紀煦的那人給揪了出來。
裴今遙對他被打一事并不奇怪,反而驚訝他這些年來竟還是第一次被人套麻袋?不過這事背後的指使者她還真有些好奇。
她腳步一轉就去了先前的耳房,王慕祈把人抓起來後就不再管那事了。
看見她來王慕祈談興大發,啧啧稱奇。
“大人你猜是誰指使的!”
“冬寺丞?”裴今遙随口猜了一個,反正猜不到不如猜個最沒可能的。
“哈哈哈哈哈哈冬大人哪敢啊!”王慕祈沒再故弄玄虛,“是司徒家三小姐,司徒如妍。”
“嗯?”裴今遙面露驚訝,“這可真沒想到,為何?”
“這就有些淵源了……”
歸根到底還得回到文敏遇害那夜,紀煦喝得醉醺醺還不願回家反而跑到未央湖坐在湖邊繼續喝,他不止喝嘴裡還在罵罵咧咧的,沒指名道姓但他們猜測肯定是在罵羅景明。
可當時偷偷躲在一旁的兩人卻不知道,隻以為被人發現了,那紀煦實則是在指桑罵槐。這兩人不是别人,正是夜半出來私會的司徒如妍和某位男子。
紀煦喝完了酒罵完了人就拍拍屁股走了,可他二人卻越想越怕越想越氣,司徒如妍就花銀子雇了個地痞流氓讓他把紀煦打一頓。
财帛動人心,三小姐撒錢之下必有勇夫,原本趁夜用麻袋罩住打就打了還真不一定會被發現,可打手偏偏順手牽走了紀煦的錢袋子。
王慕祈何等眼力,幾個暗下錢莊一走就把人揪了出來。
眼下紀煦怕是去司徒家鬧事去了。
“隻是司徒家嗎?”裴今遙發問。
“是啊,三小姐相好的那男子自始至終都沒露過面不知是何許人也呢。”王慕祈也好奇此人真面目,百般請求紀煦要是知道了也告知自己一聲。
“裴大人這是案件有進展了嗎?”他發現裴今遙不同于前幾日竟還有心情聽這等閑事。
“司徒三小姐的相好我不知道,可宋蓮相好我的确把他請來了大理寺。”
裴今遙昨夜看完了全部的供詞就慧眼如炬地将人揪了出來。
宋蓮相好名叫張煜祺,隻是京城的一介小官并不算起眼,可他家中早有妻子,與宋蓮相好從頭到尾都隻是在哄騙她罷了,也絕不可能真的娶她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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