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大理寺内,裴今遙并幾個文吏、領頭的資深差役在一處商讨案件。
其中一狐狸臉的文吏最先開口,“宋姑娘的相好是否真的有都不好說,可她卻的的确确是在去鎮遠侯府後才失蹤的,會有這麼巧合嗎?”
“而偏偏紀公子離京後她的屍首被打撈了上來,怕不是畏罪潛逃!”另一個胖乎乎的文吏也同意,“昨夜其中有個畫舫上的幾位公子可全是他的好友,故意替他打掩護呢吧。”
“太明顯反而是被故意嫁禍。”也有人不同意,“鎮遠侯府想殺人那還不簡單做出這種事反倒引起懷疑,得不償失。”
“倒也是。”狐狸臉有點被說服又有點堅持己見,“可若他是故意呢,故意讓别人知道,就算裴大人查出來是他咱們敢抓嗎?侯府難不成真能看着他死不成?有恃無恐嚣張跋扈這不活脫脫就是紀煦其人嘛!”
“咚。”
裴今遙修長的手指敲擊着桌案,惹得議論得熱火朝天的幾人全都看向她。
“若想知道是不是他,隻有一個辦法。”她豎起手指無端輕笑一聲,“見他一面。”
西城目睹“兇手”的男人那天夜裡可是看見了一藏青衣袍一白衣兩個人,若那白衣男子就是紀煦呢?
幾人面面相觑,這他們也知道可是這紀公子不在京城啊還能怎麼見?
就在衆人紛紛盯着裴今遙,不知她還有何高見的時候,差役沈毅就跑來告訴她大理寺外來了位鎮遠侯府的仆從。
“他說:今日戌時,泰和酒樓冬嶺雅閣,紀少年隻在此等候半盞茶的時間,過時不候。”
裴今遙似乎早已料到,不同于其他人的震驚她格外平淡地回:“勞煩沈差役轉告一聲,裴某會準時赴宴的。”
“是!”沈毅點頭轉身就去回複了。
“紀公子竟然沒離京?!”那幾人很是驚訝,不過臉色俱是喜色,“那這案子又要有進展了,隻是辛苦裴大人了他可不是個好相與之人。”
豈止啊,這紀煦公子作天作地分明擺的是場鴻門宴啊。
*
酉時五刻,泰和酒樓。
裴今遙前來赴約,酒樓的夥計早早就被人吩咐過一看見她就立馬迎了上來将她引去冬嶺雅閣。
紀煦當然不會早來等她。
直到戌時剛過,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從雅閣外傳來,門被人重重推開。
先是露出一隻白玉般看着就知道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修長手掌,接着一位玉面郎君登了場。
這便是紀煦。
論樣貌他不及羅景明,論周身氣質羅景明不如他,他是在錦衣玉食裡養大舉手投足莫不帶着矜貴。無須像雲戲樓少東家一樣渾身綴滿珠光寶氣,紀煦站在那裡就已盡顯大家之氣。
“你可真厲害啊。”可甫一開口那大家之氣就成了吊兒郎當的做派。
紀煦不客氣地坐上主位,傲氣十足地擡着下巴看她,“光阿姐讓我來見你就不說了,東方澤那家夥破天荒地也說要做東請我吃飯,就連孟修陽都要約我。不愧是裴大人啊,人見人愛。”
裴今遙挑眉,這她的确沒想到,潤行幫她也在情理之中,孟修陽居然也……自上次在泰和酒樓外見過一面後她已許久沒想起這人了。
“十分榮幸能請紀公子撥冗前來,裴某自作主張先點了幾樣菜肴,公子可看看要加些什麼。”裴今遙不接他那話茬反而将另一本菜單折子放在他面前,“今日泰和酒樓的特色糕點是桃花糕、梨花酥和雪霞乳,紀公子可要點上一份?”
“是嘛,那我要梨花酥。”紀煦頓時忘了自持身份,湊上前去看。
他唯愛梨花糕點。
點完了在等待間,裴今遙沒再多恭維直截了當地問文敏遇害之時他在何處。
“我?我就在未央湖哦。”
紀煦陰恻恻地笑着,渾身好像長滿了刺。
“你在未央湖?”裴今遙沒想到這麼巧,“紀公子在那做什麼?何時何地?”
“你問我就要如實說嗎?”
紀煦不滿她質問的語氣,他本就是被寵慣了性子陰晴不定,這幾日又格外的煩躁難過,更見不得别人這種态度。
“難道紀公子不想文大小姐的案子早日破了嗎不想抓兇手嗎?你既然也在未央湖,那很有可能不經意間有看見什麼線索。”
裴今遙發現他跟伏清風的性子有些相似。
但比伏清風更難搞的紀煦冷哼一聲,“我不配合裴大人這案子難道就不破了嗎?這話你唬唬别人就算了想唬我還太嫩了些。”
他雙手環胸而抱拒不相告。
“那我便隻能懷疑紀公子了。”她兩手攤在桌前裝作無奈,“如今可不僅僅是文大小姐一條人命,為了不再讓慘案發生裴某别無他法,隻能上請聖上恩準讓紀公子在大理寺委屈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