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狀自然是要告到禦前的。
聖上既然特意傳口谕讓裴今遙破此案,那必定是将這案子看在眼裡的;再加上顧長夜早不去晚不去,非要跟自己撞在同一日去鈴樂坊盜取賬本,想必也是聖上想要她知道,他也在盯着鈴樂坊及其背後的權臣或黨派。
皇上和顧長夜想要連根拔起的可比她要的更深更多,羅景明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一個。
或許正應證了她的想法,她入宮的這一路暢通無阻,李大伴還在宮門内侯着看見了她連忙大呼小叫地緊張着,生怕她再磕碰到一點就讓她坐上步辇。
她聖上面前的紅人新貴的形象今日依舊屹立不倒。
乾和宮今日沒有諸位大人議事,平和安靜多了。崇祐帝原在批改奏折,見她進來觀她如此慘狀,立馬勃然大怒。
“是誰?膽敢在京城内刺殺朝廷命官,簡直不把朕放在眼裡!”崇祐帝裝出的三分怒火如今也真成了五分,“快給裴愛卿賜座再去宣太醫來。”
“是。”一小内侍聞言轉身就去了,另一個搬着把座椅置在她身後。
“謝聖上隆恩,微臣其實并無大礙。”裴今遙虛坐一下又立即站起身,“其實臣已得知是誰派人追殺……”
她将文敏、宋蓮二案和司徒如妍被害未遂的案子通通梳理了一遍複述給聖上,還着重強調了羅景明暗地裡做下的勾當。
有些是她從阿菊那裡得知又追查到的,有些是耗費了大理寺上百位人手協同深挖出來的。
那樁樁件件的慘案隻聽得人心底發毛。
崇祐帝更是勃然大怒,不僅許她将羅景明直接緝拿拷問還讓她不要怕得罪人盡管往下追查。
裴今遙正是為此而來的,得了聖上的首肯那自然是心滿意足。
她前腳剛走,顧長夜後腳就從偏殿走了出來。
“你覺得她會往下查嗎?”崇祐帝臉色的怒色瞬間斂起,收放自如。
“自然。”
顧長夜想也不想地回答。
崇祐帝摸了摸下颌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會兒,他竟不知阿弟會如此相信一個人,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情人眼裡出西施?
“我怎麼從前不知道你有分桃之癖呢。”
什麼分桃?顧長夜先是一愣繼而滿目無奈,果然是自己先前的那一句“她心中有我”的說法讓皇兄誤會了嗎?
他說的那句并非是男女情愛之意,就真的隻是字面上的意義而已。或許他當時應當說裴今遙若是故意哄騙他,那必定是有疑故意反向試探于己,心中與他一樣意圖協作又在觀望。
所謂的心中有他,實則是指心中有可和他共同聯手之意。
顧長夜出口之後就察覺有歧義,可解釋後皇兄卻一副跟現在一模一樣的“你可不要哄騙我”“我還不知道你”神情。
就知道自己解釋也是白解釋了。
索性就讓皇兄誤會好了,他今日入宮是想去私庫裡尋摸着有沒有上好的隕鐵,給裴今遙量身定做兩把防身武器的。
“怎麼把朕的私庫說得好像是他的一樣。”崇祐帝看着他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的背景總覺得怪怪的,況且都做到這份上了還不肯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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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今遙并不知她走後乾和宮又發生了什麼,出了宮她便回了大理寺帶上人手徑直往羅府去。
羅府的門房一見是她就想打發了,可他剛露出身子就被裴今遙身後的兩個差役抓住了。
“咚咚!”兩聲,是被衆人大力推開大門的聲音。
無需通報,一行人魚貫而入。
“什、什麼人?”羅府的管家被這架勢驚住了拔腿就往後進院跑去,想來是去找府上主人家了。
他們是來抓人的又不是來抄家的,要講究一句“先禮後兵”。裴今遙帶着一行人沒直接闖進後院,就候在會客廳入二進院的那條抄手遊廊的一頭。
沒多少兩三道腳步聲由遠及近。
羅昇羅大人今日居然也在府上,他臉色焦急又憤懑疾步而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質問:
“裴大人這是何意?帶着大理寺的人上門意欲何為莫不是欺我羅家無人,你不去好好查你的案子三番五次地前來,若讓讓人看見還以為我們殺了敏娘!”
“羅大人竟知道?”裴今遙挑起眉頭,“本官奉皇上之令前來捉拿羅景明,小羅大人不僅涉嫌殺害包括其故妻在内的多名女子,還尋兇刺殺朝廷命官。”
“不可能!!”羅昇瞪大了眼睛斬釘截鐵道,“我兒怎麼會做出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