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董瑾舟的天真爛漫,董淩舟是一位堪稱出色的繼承人。
林青梧端詳雪蓮抱松,“董娘子可是璞真閣東家?還未謝娘子救命之恩。”
若她沒有記錯,那日于畫舫救他們的人是董淩舟的侍女。
利用董少宇假意與董家決裂,主動示好宋化讓其放松警惕,借口州府失竊盜走賬冊,暗中救走孫文一家。
甯州陰陽商帖人贓俱獲,董淩舟功不可沒。
“不是,東家傳信二位來甯州辦案,要我助一臂之力。”
知曉甯州商帖,亦知南巡辦案,延英殿那封密信想必也是璞真閣東家的手筆。
林青梧心中有了思量,“替我謝過……不必了,還是待我回京親自去謝。”
董淩舟:“雪蓮抱松是我花費千兩為二位買下的,不是東家的主意,我還等着殿下們道謝呢。”
“殿下?董娘子此話何意?”
董淩舟笑笑,“監察禦史官階不高卻是實職,看中資曆。廉郎君瞧模樣不到二十,年紀輕輕便有此才幹者,定會舉國聞名,可我卻從未聽說。”
排除所有不可能,餘下的即使再不可能也是可能。
林沈二人前腳離開甯州,後腳董宅門前又上演一出好戲。
董少宇用過的東西被董家一件一件丢了出去,衣裳硯台玉箸扔的滿地都是。
“這些都是賞給你的,帶着你用過的髒東西滾,别在我董宅丢人現眼。”
董少宇自是不服氣,眼看到嘴的鴨子飛了,他不想回家過窮日子,嚷嚷着要見董老夫人和董夫人。
董瑾舟一腳踹飛他老遠,“阿婆和阿娘能是你相見就能見的?半點本事沒有竟妄想吃董家的絕戶,做夢去吧,本娘子和阿姐還活着,輪不到你一個外人。”
董少宇像是聽不懂話一樣,爬起來硬往董宅裡闖,“老夫人,夫人,你們不是說我才是董家的繼承人……”
董瑾舟與管家換了個眼神,仆從将他打暈架走,董宅自此清淨。
不久甯州街頭出現了位披頭散發的瘋子,逢人就說他是皇商,是董家下一任家主。
林青梧和沈雲歸為盡快趕回慶京,沿水路日夜兼程,可甯州刺史終日不露面,信王也察覺到不對勁。
慶京城信王府大門懸挂紅綢彩帶,府内侍從擡來鴛鴦屏風和繡幛,一派喜氣洋洋。
王府書房卻與這片喜慶格格不入,信王聯絡不到甯州刺史宋化,送出的信猶如石沉大海,派人去打聽也隻道刺史患病。
更叫人不安的是趙王的人曾在甯州地界尋得秦王沈雲歸,可趙王的刺殺計劃以失敗告終,秦王不日将返京。
他當真小看了他的這位侄兒。
刺史杳無音訊,萬一被秦王拿住把柄,他不敢設想後果。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讓秦王再也回不來。信王眯起雙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侄兒别怪做叔叔的狠心。
“郡主說您要再不去,她便三尺白绫自缢于蘭院。”
仆從的聲音打斷信王的思緒,他有些不耐煩,千辛萬苦養大的女兒若不能為王府換來利益,那養大她的意義何在?
偏生沈挽秋是個不省心的白眼狼,不願嫁給鄭海甯,幾日前還投了湖。
眼看婚期将至,要穩住沈挽秋不能再出意外,信王擡腿前往蘭院。
蘭院因遍植蘭花得名,卧房内沈挽秋面容憔悴,拂開侍女端來的一碗藥,藥汁四濺,瓷碗碎在地上。
侍女急忙跪地請罪,“郡主息怒。”
“哈哈哈哈哈哈哈,郡主我算哪門子郡主。”
沈挽秋自從知曉婚事反抗不過便性情大變,每日變着法子尋死
“阿爹還是不願見我,我不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嗎?”沈挽秋喃喃,眼神空洞,淚珠卻滑落臉頰。
突然她自塌上起身,踉跄地來到碎瓷處,拿起一片欲往手腕上劃,侍女緊緊握住她的手。
“郡主不要啊,郡主。”
沈挽秋已有好多天不曾正常進食,掙脫不開侍女,任由她握住緊攥瓷片的手,怔怔癱坐地上。
侍從叩門禀報,信王來了,沈挽秋死寂的眸子透出一絲亮色。
信王進門瞧見一地的碎瓷和藥汁眉頭緊皺,侍女退下,屋内僅剩父女二人。
“阿爹當真讓女兒嫁與那個纨绔嗎?”
信王語重心長地歎了口氣,“三娘,鄭家是正經國公府,泗國公門生遍布,哪裡比不上信王府。”
他雖身在宗室,卻與沈帝關系一般,信王府空有爵位和财寶,軍國大事哪裡都輪不到他。
信王懷念先帝在世時,他處權利漩渦的感覺,衆星捧月被無數人巴結奉承。
可他的兒子不成氣候,萬幸他還有位漂亮伶俐的女兒。
崔府的人清高,看不上他。呵,秦王母族劣迹斑斑,他倒要看看崔家還能風光幾時。
趙王是鄭皇後養子,背後有泗國公等一幹勢力支持,若能與鄭家結成姻親,等到趙王登基,他又是宗室秦王,必定得到重用。
沈挽秋不曉得信王的打算,她隻知曉鄭海甯狎伎風流,不學無術,還未娶妻府中便有妾室庶子,更是于半月前新收了位美人,她堂堂郡主為何要嫁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