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日平陽郡主逃婚并刺傷鄭郎眼睛的消息傳遍慶京。
泗國公府湖心榭,鄭海甯把玩沈挽秋遺落的金簪。
秦王的馬車離開後,他越想越不對,探子報迩安公主随秦王南巡隻帶了一個侍女,可車廂坐着的卻是兩個,其中一個臉黑的像鍋底。
他反應過來為時已晚,侍衛于一處荒涼的巷子裡找到了秦王一行人所乘的馬車。
秦王又壞他好事。
鄭海甯冷笑,嘴角弧度過大,不慎牽動眼部傷口,他的右眼差一點就保不住了。
又是簪子,他栽在娘子發簪上兩次了,一次銀簪,一次金簪,下次會不會是玉簪?好似不會,玉簪傷不了人。
正出神,仆從禀報胡娘子已兩日滴水未進。
拿絕食威脅他?
胡顔汐與沈挽秋刺向他的畫面在腦海中重疊,美麗的眼眸似有一團火灼燒,恨意的火焰。
他不舍得她們死。
“你去告訴胡娘子,若真觸怒本公子,她夫君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石佚如今一介庶民,他想不明白胡顔汐為何還對他死心塌地。
是因為所謂的情嗎?
情?莫名其妙。
——
莫名其妙,簡直莫名其妙,宇文鶴擦擦腦門的汗,今日秦王不曉得抽什麼風,叫他來少陽院。
他已站了足足兩個時辰,眼看日頭偏西,秦王既不見他又不讓他走。
少陽院的侍從識趣,頻頻為他端茶送水,他才沒有倒在地上。
“宇文中丞,請移步偏廳等候,殿下還未得空。”
宇文鶴皺起眉頭,心中怨氣滿滿,卻不敢發作,誰讓人家是秦王,他得罪不起。
“啊啾。”
大覺寺國師禅房,沈雲歸無端打了個噴嚏。
國師聽完林青梧的講述,轉動手中佛珠,盯着二人看了半晌。
林青梧心中打鼓,國師每撥一下珠子,她心就往下一分。
終于國師不轉珠子了。
他開始翻閱古籍了!
林青梧問出口,“國師,我們還有救嗎?”
國師似是沒聽到她說話,邊翻書邊感概奇了。
沈雲歸伸手在國師眼前晃了晃,他才回過神來,“貴人說什麼?”
林青梧重複:“我們還有救嗎?”
國師合上古籍,緩緩颔首,“貴人魂魄歸位且又穩固,并無大礙。”
“隻是老身是頭一次遇到魂魄能自行換回的,古書上也沒有記載,如此便不必大費周折于上元施展秘術。”
原來他翻閱古籍是這個原因,可吓了林青梧一大跳。
那她如今算是性命無虞。
國師突然又想起什麼,詢問上次贈與的玉佩現下在何處?
玉佩易碎,二人未帶去甯州。
林青梧與沈雲歸對視一眼,“少陽院。”
少陽院偏廳,宇文鶴又坐了兩個時辰,眼看宮門即将下鑰,左右他等了秦王整整一下午,起身欲走。
靈澤端一盞茶水前來,“今日讓韓禦史久等,秦王特命奴奉茶水一盞以表歉意。”
宇文鶴見靈澤面若桃花,笑意盈盈,比他娘子不知漂亮多少倍,頓時怒意全消,“不敢,為殿下效勞是臣等榮幸。”
說着接過茶盞,茶香絲絲鑽入鼻腔。
氣味好像同他平常飲的茶不一樣,宇文鶴想細嗅,靈澤擡手與他同握茶盞,柔荑似有似無地擦過他的手指。
“官人,為何不飲?是奴沏的茶不好麼?”
靈澤推着茶盞往宇文鶴嘴邊送,宇文鶴咧嘴半推半就将茶飲完,随後滿面地走出偏廳。
剛走幾步視線模糊不清,頭也暈暈乎乎的。
宇文鶴揉了揉眼,感覺身後涼飕飕的,還有東西飄過。
他汗毛瞬間立起來,向後轉身,“誰在哪?”
背後空無一人,僅有少陽院的幾株花草靜默地站着。
宇文鶴繼續往前走,身後又傳來鞋履踩到石子的聲音和腳步聲,隐隐約約有人喚他的名字。
他小心側目,餘光瞥見白衣一角瞬間消失。
宇文鶴冷汗直流,卻還是壯着膽子喊,“是誰裝神弄鬼,本官堂堂四品禦史中丞,可不怕你。”
回應他的是一片寂靜。
秦王宮中怕是惹上了不幹淨的東西,宇文鶴加快腳步想趕緊離開少陽院。
宇文鶴埋頭疾走,視線出現一雙不沾地的鞋,上面血迹斑斑。他咽了咽口水,強裝鎮定地向上看去。
那東西以發覆面,頭發距他不過半尺,身上散發着屍臭味。
“啊,鬼啊!”
他跌坐在地上,尖叫出聲。一眨眼的功夫,那東西就飄走了,宇文鶴的手不斷顫抖,冷汗浸透了後背。
夜空如潑墨,烏雲遮月,少陽院漆黑一片,偶爾聽見幾聲鳥鳴。宇文鶴驚魂未定,大口大口地喘粗氣,擡手擦掉臉上的汗。
忽然宇文鶴感覺有人搭上了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