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池在食堂沒等多久沈應淮就提着打包袋來了,他身姿挺拔,站在入口時環視一周就能精準的找到季子池的位置。
季子池并不是一個人,他端坐在長桌邊,身邊站着一個女生。
沈應淮的角度隻能看到女生的的背影,瘦瘦小小的、留着齊肩短發。
沈應淮的腿長,幾步就走到了兩人跟前,他把打包袋桌子上一放,語氣不善的問女生:“你是誰?”
女生原本臉色绯紅的看着季子池,嘴裡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沈應淮吓得往後退了兩步。
她又驚又羞的看向沈應淮,因着他那雙眼睛和體格,一下就認出這人是誰,情緒立刻變得激動起來。
“我...嗯...”
她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沈應淮卻擔心蟹肉煲涼了會不好吃,于是直接朝她擺了擺手,“吃飯了,别煩。”
女生的臉瞬間紅的像要滴出血來,她咬緊下唇,連眼眶都開始發紅。
季子池忽然朝她伸出了手,“給我吧。”
女生一愣,“嗯?”
季子池粉白的掌心朝她擡了擡,“你手裡的東西。”
女生眨了眨眼,尖叫一聲将手裡的巧克力用力的放到桌子上,然後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方形的巧克力并不大,被金色的鋁箔紙裹緊,上面還殘留着女生掌心的汗。
季子池的手指還未觸碰到那層鋁箔紙沈應淮就先他一步将巧克力搶走,然後又十分迅速的撕開了包裝袋将巧克力塞進了嘴裡。
季子池冷眼睥着他,一腳踹向他的小腿,“管不住自己的手?”
巧克力被女生掌心的溫度捂得有點化了,吃進嘴裡有些黏牙,沈應淮囫囵吞下後朝着季子池讨好的笑了笑,“等會還給你。”
沈應淮走到季子池身邊坐下,手腳麻利的把打包好的飯菜擺到季子池面前。
蟹肉煲按照季子池的口味要的香辣味,裡面還加了很多年糕和豆腐,打包盒一打開香味便四溢開。
季子池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沈應淮于是也隻能不說話,但是他眼睛沒有閑着,一直盯着季子池打量。
季子池吃飯的習慣并不好,他總是嚼不了幾下就會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沈應淮提醒過他很多次,但是他從來不聽。
沈應淮沒了辦法,隻能想辦法從别的地方給他養胃。
比如隻要季子池是和他一起吃的東西,吃完以後他都會給季子池按一會膝蓋下面的足三裡穴位。
今天也不例外,可是他剛想把季子池的腿擡到自己的大腿上來,季子池就嗖的一下站了起來,然後頭也不回的朝着門口的方向走去。
沈應淮冷着眼往前面一看,果不其然看到了顧吾詞。
他媽的,一個體育老師竟然起了這麼一個文绉绉的名字,也不知道去改個名。
追肯定是不能去追的,否則季子池能和他老死不相往來,于是他咬牙切齒的收拾好剩菜剩飯,滿臉陰郁的上了教學樓天台。
顧吾詞其實并沒有注意到和他同時走出食堂的季子池,是季子池開口叫住了他。
顧老師三個字讓顧吾詞頓足,視線落到季子池身上時眉眼一動,立刻想起來他是高二十三班的同學,但是更多的他卻并不記得。
所以顧吾詞并沒有叫季子池的名字,隻是寒暄的點點頭,問道:“吃完飯了?”
季子池輕輕的嗯了一聲,短短的一個字聽起來卻十分的婉轉,這種矯揉造作的音色除了顧吾詞,整個一中再沒有任何人聽過。
顧吾詞笑了笑,問道:“同學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季子池一聽這話就知道顧吾詞忘了自己的名字,細長的眼裡閃過一絲怅然,他朝着顧吾詞乖順的笑了笑,“沒事,就是和老師打聲招呼...老師先去忙吧。”
顧吾詞了然的哦一聲,笑着走開了。
季子池站在原地不動,眯着眼看着顧吾詞的背影。
他還是穿着上課時候的衣服,背心緊緊的貼在背上,走動時後腳跟先着地,臀部肌肉因為用力而鼓了起來,随後另一側胯骨上提。
這是一個很正常的行走姿勢,但是季子池卻不知為什麼紅了臉,心跳也開始加速。
直到顧吾詞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季子池緩緩放開了狠狠掐着掌心的手。
他将雙手攤在眼前,在日光裡仔細的端詳着這些月牙形的凹陷。
它們開始發燙,痛感中開始浮起癢意,痕迹也開始由白色變成紅色。
周圍一直有人經過,不認識他的人好奇他為什麼一動不動,認識他的人開始納悶他又在發什麼神經。
隻有站在天台上的沈應淮看到他失神的模樣氣得頭昏腦漲。
夏天午後的太陽毒辣得很,曬得他後頸發疼,但是沈應淮卻沒想着避一避,直愣愣的站在扶欄邊,死死地盯着季子池。
他倒要看看一個背影而已,季子池能站在光裡回味多久。
十二分鐘。
沈應淮隔一會拿出手機看一眼,為季子池精準的記下了這個時間,然後抿着唇把這個數字發給了季子池。
在等季子池回信的時候,沈應淮蹲在護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