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硯之出國以後,沈應淮發現季子池對他的态度變得詭異起來。
他不再如冷冰冰的玉石,自己敲一下便發出一聲響,而是會有餘音的弦,自己彈一下,便會袅袅不絕。
比如,上課時他隻需要稍微觸碰一下季子池的胳膊,季子池便會朝他笑。
等到了下課,他還會用手指按住自己的脈搏,輕聲細語的問:“我們去天台吧?”
去天台做什麼不言而喻,隻這麼一句話就讓沈應淮心跳加速,眉眼都舒展開,像是充滿了氣的球,就快要騰空。
這是沈應淮從前不敢奢望的,畢竟他心知肚明自己在季子池眼裡是個惡人,是個僞君子。
沈應淮一直期盼的隻有季子池不拒絕自己就好,哪裡設想過他竟然會這麼主動。
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相處模式讓沈應淮有一種自己在和季子池談戀愛的錯覺,幸福感讓他每天都處于一種亢奮的狀态中。
可是這種狀态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季子池對他的态度又變了。
季子池變成了一塊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不僅不會對他主動,還不再理會他的任何情緒。
季子池隻是安靜的坐在沈應淮的身邊,遵守着那句“和我在一起”的承諾,其餘的他一概不管。
比如,當沈應淮的詢問季子池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飯時,他不言不語的從抽屜裡拿出一個面包,慢慢悠悠的吃完,期間連個眼神都不給沈應淮。
沈應淮伸手接住季子池嘴角掉落的面包屑,然後幫他将吸管插進牛奶瓶中遞到嘴邊,順便委屈不解的問:“你為什麼不理我?”
季子池喝了一口牛奶,朝他微微一笑,客套的回應:“謝謝。”
沈應淮的眉頭皺了起來,“不要對我說謝謝。”
“那你以後不要幫我做一些我自己可以完成的事。”季子池回道。
風吹起課本的頁腳,簌簌聲響撩的沈應淮心浮氣躁。
他氣憤的起身離開教室,又在臨下樓梯之前返了回來,然後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讓人送飯過來。
說到底,沈應淮還是不願意因此離開季子池。
還有一件最大的不同——曾經的季子池總是孤傲的,他不屑和學校的任何人做朋友,可是如今他開始主動和别人交談。
特别是對前桌吳澤,他們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成了朋友。
沈應淮看到季子池對吳澤笑,和他讨論遊戲裝備、技巧以及約着周末要去哪裡玩。
一般在這種時候,季子池會變得有人氣,細長的眉眼彎彎的,嘴裡也會說出許多有趣的話,比面對自己那副冷淡的樣子生動得多。
幸好他沒有從吳澤眼裡看見對季子池有什麼超出友情的情緒,否則他不介意再送一個人出國。
但是巨大的落差依舊讓沈應淮無所适從,他企圖弄清楚問題的症結,反複的詢問季子池想要得到問題的答案。
可是季子池不曾給出任何答複,他隻是冷笑着說:“我難道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如今已經是初夏,晚上的風還帶着一股晚春殘餘的涼意,将沈應淮額前的發吹得淩亂。
頭頂的路燈落在兩人的眉骨上,在眼窩投下一大片陰影。
沈應淮捏住季子池的下巴,将他的臉仰起來,讓自己可以窺見他眼中的情緒。
沈應淮:“可是...你之前不這樣...”
季子池挑了一下眉,眼神變得戲谑,“我之前怎樣?”
“你...”沈應淮抿了下唇,語氣晦澀難明,“你不會對我這麼冷漠,也不會對别人這麼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