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氣息炸裂,胥明懿慌忙跳開,黑暗中深色的液體洪水沖破堤壩,瞬間鋪滿地面猶有向外淌的趨勢。
“嘶,什麼東西?!”
不好!胥明懿臉色一變,黃楊的聲音來得很不巧,約莫就在門外一個轉角的距離,隻來得及将道具藏回懷裡,回頭時表情勉強控制好,對着剛好停在門外的黃楊眨了眨眼。
“你怎麼來了,黃導?”
哪怕是在光下這種畫面都不一定稱得上正常,何況在黑暗中,在對面的老先生看來簡直堪稱驚悚:滿地的深色黏膩從房間裡流淌到他腳邊,片刻前來源不明的巨大的響聲,空蕩蕩的房間裡孤零零的人頭轉身不轉地問你好——見鬼這個人眼睛是不是還在發光?
“咳,那什麼,小、胥少?”
“是我,光有點亮了。”
“哦好……”見人轉向自己被刺到似的用手臂擋着眼睛,黃楊連忙移開手機電筒。
胥明懿攤着手走向門口,幾乎在黃楊忍不住後退時開口:“不小心把人家儲存樹汁的罐子碰翻了。滿地都是,先出去吧。”
空氣中濃郁的植物氣味突然有了存在感,疏通了黃楊幾乎停滞的呼吸。
“看得見嗎?我扶你下去吧。”
肩上的手和耳邊的聲音有正常年輕人的溫度,黃楊連聲說好,心想剛剛房間裡那道光大概隻是手機晃了一下……
“來,小心樓梯。”
“好。”黃楊握着年輕人的手,倒是符合家境富裕的公子哥,指根沒什麼厚繭,“小胥視力很好?”
胥明懿借着黑暗收回扶手上的香爐,說自己夜視能力會比大部分人好。
燈光這個時候重新點燃。胥明懿将黃楊扶到和自己持平才松開手,原地站定等待明适應,樓梯下也熱鬧起來。黃楊環視一圈發現胥明懿和許星彩都沒回來,看向身旁的人,沒等後者想出說辭男女主就從門邊走進。
“星彩回來了,小賀你剛剛去哪了?”
“在配電室遇到了星彩。”賀臨風笑笑,身後的許星彩表情些微古怪。
“是,剛剛斷電有些把我吓到了,臨風可以送我回去嗎?”
“好啊。”
空氣似乎沉默了片刻,酒場上從不缺起哄人,黃楊笑說男同志是該紳士一些,讓二人注意安全雲雲。
胥明懿抱着手臂眯起眼睛,愛惜羽毛的藝人一般不會對同組的異性提單獨護送這種要求,何況誰都知道賀臨風的避嫌習慣還冒着被婉拒的風險。除了例行營業,兩人向來清白得很,要擦出什麼火花也不該是殺青宴結束的時候。
“臨風,”他喊住賀臨風,“我今晚有急事要連夜走,你還有個東西在我這裡。把許小姐安全送到後記得來取。”
賀臨風心領神會說好,接下這個台階,沒看身後人臉上笑容僵了兩分。
幹掉怨靈之後許星彩半分影響都沒受到。确定對方和此次事件的怨靈毫無關聯,胥明懿思索起對方的意圖來。
他想起前幾天的化妝室,對方看清他的臉後仍然有餘光瞥向他的身後,似乎想要發現另一個人的影子,而那段時間賀臨風幾乎和他出入同行。
酒莊外是石子小路,路邊的葉樹上纏着彩燈,沒有明亮的能點亮一片空間的路大燈,倒顯出幾分别緻的浪漫。胥明懿獨自踱步,思緒發散到那兩個人也是走在這樣的小路上——一個人是孤獨甚至恐怖,而兩個人就成了暧昧,很适合做文章。
“嗨!”
轉身時被人臉怼滿眼胥明懿心髒突兀地停跳一瞬,身體比腦子更快後撤步一拳攜着勢氣揮出,被帶着溫度的掌心截住。
反應過來後胥明懿倒抽一口氣,“你——”
“哈,胥少也會被這種低級手法吓到?”那人一點沒抱歉,反而一本正經疑問,“怨靈難道不會突臉驚吓嗎?”
胥明懿忍住捂臉的沖動,咬牙說:“我看得到屬于靈的氣,在被突臉之前就有心理準備!不像賀影帝你貼臉一點動靜都沒有!”
“其實我老早就看見你在這邊低頭思考,沒好意思打擾,于是一直跟在你後面。”
“那你是真的很适合演背後靈,誰敢捉你一反殺一個準。”
“啊,謝謝誇獎。”
“……”原本話出口覺得可能會觸黴頭打算道歉的人一時無話可說。
“許小姐送回去了?”
“嗯,她看見我拉閘了。”見人換了話題賀臨風也從善如流。
“處理好了?”
“大概說好了吧,隻是看見我站在電閘前,又沒造成什麼後果誰會刻意去對口供呢,不如換點實際的。”
胥明懿心想這事好像也有他的責任,“要不我去解決……”
賀臨風好笑地阻止,“原本人家隻覺得我的行為沒頭沒腦,胥少去提醒人這事和你有關?放心吧,雲霄給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