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明懿醒來後第一時間對上了賀臨風的眼睛。
黑白分明,毫無倦色的清醒。
“你果然比我更容易脫離鬼域……”
不知道賀臨風出來後等了他多久。他現在對賀臨風的通靈能力有了一定意識,對方在域中表現出的自如和掌控感,讓他接受了這人是天生的驅靈師的事實。
賀臨風抿嘴笑笑,掀開被子起身,“謝謝。”
胥明懿一愣,這麼認真?
“好像還是第一次吧,不貧嘴我都不習慣了。”
無意識收了手掌,感受到手心下被面幹燥的布料,望着對方的背影胥明懿才意識到剛剛是個什麼狀态。
他一注意到賀臨風這邊出問題就翻出陶罐,發現從内被頂開——明明貼了封條的!還是松懈了嗎?
敲門沒得到回應,胥明懿直接擰門把手順利推開。
感謝賀臨風不鎖門的壞習慣。
一眼注意到的是和衣靠在床背上的人,周身勢氣外放,神情平靜,倒是不像在遭遇危險……有煞氣缭繞在房間,他虛着眼掃過每一寸,那消失在陶罐裡的布偶此時正出現在床頭櫃上——也是給你長上腿了。
應該沒過多久。靠近檢查過後确認現狀,最終确認的解決方式還是親自通靈:距離越近越好,位置選擇自然也是床上,沒什麼可多想的就同樣靠在床背。
好在無論主卧還是次卧的房間都足夠寬敞,床也是超标準的三人大床,當時沒多想,這會兒賀望着賀臨風的背影不知為何翻湧上來微妙不自然。
“還好你親自進來了。”賀臨風難得沒接他的調侃,環視一圈,拎起床頭的布偶打量一眼,直接塞包裡。
“陶罐在我房間。”
“不用,”賀臨風拉上拉鍊就把包挂上支架,轉身重新走近,打算開啟新對話的架勢。
胥明懿咳了一聲,終于想起從床上起身。
賀臨風坐到他同一邊,“你有什麼想法?”
胥明懿深深呼吸,進入工作狀态,按着下意識擰起的眉心,語氣沉重:
“陸德凱的事情我處理就好,臨風你不用介入。”
“好,那就分開行動。”賀臨風點頭,“我帶柳笙去解怨。”
“嗯……”胥明懿已經在盡力将對方放在同行、隊友的定位,習慣性包攬和妥帖行事一時半會兒難改。
最終給出建議,“明天是第七天,你再等一天,後天出發吧。”
賀臨風欣然接受好意。
“對了,我替陳叔叔感謝你。”畢竟是針對陳明華的計劃,陳明華的對手。
接受感謝的人搖頭,“畢竟我也是間接承了你陳叔叔的情。”
“怎麼是間接?”胥明懿不解。
“那還是承胥少你的情更直接一點吧。”賀臨風眼眸微彎。
“……行吧,”本想說自己就打了個電話的胥明懿又覺得沒必要較這個真,跟着玩笑,“那我替我自己謝謝你,直接幫我加快了處理怨靈的進度,之前說要你還的錢就不用還了。”
“哈哈。”
“我先走了,晚安,明天見。”
賀臨風将人送到門口,回了句晚安。
時間很快走到第八天,本來就在放假期間,行動不用和雲霄報備,賀臨風訂機票的行為沒人多過問也沒告知助理,落地後幹脆叫了順風車,加價包車往返,直接送到柳笙給出的地址。
“到了,隻能開到村口。”
雖然是鎮子,但說村也沒有問題,趕集天,村子裡集市人不多也不少,但再深入導航不靈敏且路況堪憂。
“行,你找地方停車吃個飯什麼的,我回來提前聯系你。”
賀臨風推了推厚重的平光鏡和口罩,下車後輕車熟路,沒人會懷疑他不是熟悉路線的本地人。
雖然實際将路線深刻于心的是他包裡的‘導航’——柳笙沙啞寡淡的嗓音透出明顯的焦急和焦慮。
“你不現身?反正應該沒人看得到你。”賀臨風借着戴耳機的掩護自言自語。
“不,萬一有你們這樣的人。”怨靈的聲音通過靈感傳遞,隻有賀臨風能聽到。
“好吧,你指的目的地不是她家?我記得你們的家都是在鄉下。”
“……先去學校看看。”然而今天是休息日。
或許還是近鄉情怯的逃避,總之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樣采薇的家中,即使人不在,家人和鄰居總是在的,來學校大概率會撲空。
賀臨風沒有多說,他隻是個代步工具和傳聲筒而已。
走到學校,是小學初中一站式的公立學校,栅門沒鎖。這會兒是周六的下午,校園内大部分是空蕩的,寥寥行人,有詫異的目光望過來。無怪乎,即使擋住臉,賀臨風的體态仍然足夠惹眼。
“你是?”門衛才提着水壺警惕地走近。
“咳,我是來找人的。”賀臨風咳嗽幾聲,捂嘴彎腰聲音沉悶,再擡頭發絲淩亂堆在鏡框上,露出幾分病态,口罩倒是說得通。
門衛警惕的眼色削弱幾分,打量幾眼,衛衣挎包眼鏡厚劉海,可能是城裡來的大學生。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高。
“你找誰啊?”
“楊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