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柏清醒過來時烏雲已經緩緩飄走了,稍微遠眺一下還能看見它背上那坨碩大的羊毛。
看距離倒也不是追不上,隻是這邊地上還躺着兩個失去意識的人,她不放心把他們倆丢下不管。
餘柏托腮坐在一邊等他們兩個醒過來,繼續在腦海裡玩她的拼圖遊戲。
會詭異大叫的綿羊。
她又拿到了一塊拼圖,把失憶與金色胸針兩塊沒什麼聯系的拼圖接在了一起,中間的粘合劑是她那股強烈的想要逃跑的沖動。
那股恐懼幾乎滲透進了她的肌肉裡,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讓她遠離。
她所畏懼的絕不僅僅是遊戲和規則那麼簡單,揭開謎底或許是自己失憶的真相,但直覺卻告訴她盡可能遠離。
她想起了混沌。
會不會又是一個邏輯陷阱,将好奇的她吸引過去,然後拖入漩渦裡,再也無法逃離。
畢竟在這個遊戲裡死亡并不意味着一切的終結,迷失才是。
她的失憶表明她已經一隻腳踩在了懸崖的邊緣,餘柏眯了眯眼睛,隻需要有人再推她一把。
誰會想要推她一把?
不想她關停遊戲的人。
如果被她找回的的記憶沒有出錯,她作為遊戲公司的員工,想要來遊戲裡找到許嘉,然後關停遊戲,蓋娅公司的傾向已經很明顯了。
既然不是蓋娅公司,還有會誰從中作梗?
遊戲出了問題一定會影響到蓋娅公司的商業價值。
難道是競争對手?
不,不能再繼續用現實世界的邏輯去解釋這個問題了。這絕不止是一場商戰了,甚至不能用bug來解釋。
比如過分真實的環境過分流暢的渲染,沒有任何卡頓。又比如除了不能下線外沒有遇到過一個bug。還有自己的失憶和那些迷失的玩家,什麼樣的程序才會影響到科學都沒有研究清楚的意識層面?
而且儲楚和劉垚對于時間線和玩家編号的讨論在她東拉西扯下也沒有破綻,還能夠交叉驗證,她直覺他們兩個是可信的。那麼,從7月到11月之間現實世界消失了十多萬人而警方對此沒有行動?
怎麼維持他們的生命,保護意識不消散?目的又是什麼?
這些都已經完全超脫遊戲的範疇,更像是一個新的世界。
穿越嗎?
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她們本就是用于實驗的程序構建的“意識”,生存在一個數字構建的宇宙之中,關于現實世界的記憶隻不過是程序随機模拟并植入的……而她可能是其中一個實驗體,被植入了破碎的記憶,然後放進對照組中,觀察她的行為,寫下一篇篇的研究報告。有幸的話她的名字或許還會被科學家們提及,随着論文一起登上Nature期刊……
餘柏擡起頭,想要從一片陰沉的暮色裡找到那雙可能正在觀察她的眼睛,她諷刺地勾起一邊嘴角,并且惡劣地向天空招了招手。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就要有意思的多了。
餘柏對着空無一物的天空招手的畫面出現在電視屏幕上,腳邊躺着的兩個人讓她的行為看起來更像一場挑釁了。
先知罕見地沉默下來,喬書亞往沙發上一靠攤開手:“你看吧。”
“這次是我做出了錯誤的判斷。”先知爽快承認了錯誤:“即使你按照計劃出場想要獲取她的信任也十分困難。但你對她失憶的推斷很有價值,結合她的表現來看,她現在很危險。”
“那接下來?”
“你遵守規則繼續遊戲就好,我會安排其他引路者到她身邊的。”
儲楚慢慢睜開了眼,想起來自己仍在遊戲世界,一骨碌爬了起來:“我怎麼了?”
看了一眼還在昏迷的劉垚:“他又咋了?”
“你倆聽到那隻綿羊尖叫就昏過去了,你現在有什麼感覺嗎?”
“感覺……頭好痛,剛開始像是被貫穿的很尖銳的感覺,現在是那種整個人被撕裂開的痛……”儲楚一臉冷汗不願回想,但餘柏這樣問不會是無的放矢。
“你當時有感覺耳鳴嗎?”餘柏追問。
儲楚猛地擡頭:“有,現在都還在響……你是發現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