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珈銘的心裡漏了一拍。
他剛出門還沒有下雪,而且他每一次的路人甲僞裝,鄭隼從來都沒有認出來過。
小時候,媽媽告訴他,下雪了家裡就要包餃子。而且小小的莊珈銘的記憶裡,冬天盼望着的也就是下雪天的第一頓又香又大的餃子。
在古鎮的機會太難得。于是冬天的古鎮街道裡,莊珈銘同喜歡的人聊起過餃子和下雪。
一周前,他就是在這間會所的地下車庫,把鄭隼從三個黑衣人那裡弄出來的。
黑衣人是專業的團隊。
他們找到監控的死角,在帶走被灌了藥沒有行動能力的鄭隼的時候特地把鄭隼的手機留在了會所的包間裡。
從三個黑衣人的手上帶走鄭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莊珈銘并不想讓鄭隼知道,自己後來是騎着一輛快要報廢的小電驢把人從會所員工停車庫,一點也不帥的帶出去的。
……
莊珈銘并不覺得自己暴露了。
鄭隼提到下雪,可能隻是客套寒暄?
莊小槑去了貴族精英學校回來就和莊珈銘說過,社會精英想要拉進一段關系,可以假裝彼此很熟。不過是為了套取一些自己需要的信息。當他們的目的達成,就會瞬間變臉,惡語相向。
莊珈銘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但是他并不會覺得失望或生氣。
想那麼多人家的最終目的做什麼。
像他這樣的人,活着已經很不容易,他從來不想未來和以後。
因為他也沒有未來和以後。
有的,也不過是一些拼湊起來的,還有一絲絲甜美的現在。
所以鄭隼說:“外面下雪了。”
莊珈銘根本沒有考慮鄭隼的動機。
他會抓住所有機會。
"天氣降溫了,這位客人外出要加一件衣服。"莊珈銘跟着話頭硬聊。尴尬也無所謂,反正他不尴尬,他樂在其中。
以為沒有下一句對話。
鄭隼還是問了他:“你是會所的員工?”
"電工。"
“臨時的還是簽了合同的?”
“哪裡有活去哪裡。”
“生意好嗎?”
“哪裡都有些要修修補補的地方,能養活自己。”
“好。”
莊珈銘他低着頭,透過裂了縫的眼鏡隻能看到鄭隼的胸口,長腿還有光潔考究的皮鞋。
有錢人并沒有太多的機會暴露在冰冷的環境中,所以他們總是穿着輕盈,襯得鄭隼的好身材。
莊珈銘的目光最後停留在那隻隻露出半張表盤,精緻大氣的手表上。
原來手表時針走動的時候,表盤上的月亮會有一點點的移動,很神奇。
“我家的修理工最近換了幾個都不滿意,給我一下你的聯系方式,有活找你。”鄭隼說。
莊珈銘需要拒絕。同鄭隼有聯系方式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他太容易暴露了:“我師傅的手藝不錯,我把他的電話給你吧。”
……
鄭隼被拒絕,也沒有更多的動作。
接着問:“你還做民間借貸?”
莊珈銘糾正一下:“是朋友間互相借借錢。”
莊珈銘這才明白,鄭隼應該是擔心自己這種問莊珈銘要錢的陌生人今天問宋星瀾要現金,明天或許會繼續纏着他。所以想要個電話好有主動權。
莊珈銘主動補了一句:“我是守法公民,不會敲詐勒索客人,錢還了就消除所有聯系方式。”
“哦?”鄭隼沉聲。但是他的語氣似乎對莊珈銘主動提起的部分很感興趣:“如果我想借錢也可以找你嗎?”
莊珈銘終于擡頭去看鄭隼。
他對自己的僞裝很自信,也對鄭隼的聲音和衣着如數家珍,他雖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擡頭,但是他絕對不會認錯人。
身價幾個億的鄭隼要問自己這麼個窮光蛋借錢。
這句話本身就是一個荒唐的笑話。
在此時此刻的場景裡,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
難道自己真的已經暴露了?
好在莊珈銘不用回答這句話。
因為宋星瀾拿到現金回來了。
是用酒店的信封包裝的一疊錢。
宋星瀾讓他當面點一遍。
莊珈銘點錢的手法非常熟練。結束後把二萬三千塊錢用幾根牛皮經卷成了三卷,塞進了那隻劣等皮質已經矽化脫落,泛着灰白的黑色工具包裡。
莊珈銘當着宋星瀾的面把宋妍的聯系方式和聊天記錄全部删除。手機也給宋星瀾檢查了一遍。
然後鞠躬。
從包裡翻出了一支短小的鉛筆。在燙着金邊磨砂紙張高級的酒店信封上歪歪扭扭寫了一個号碼。
遞給鄭隼。
莊珈銘還在帽檐底下偷偷看着鄭隼的手腕。
“這是我師傅的聯系方式。他時間比較寬裕,隻要地方不要太遠他可以來做家電維修,也可以做一點木工,哦他還會布網絡。”莊珈銘說:“要借錢的化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我師傅能借的錢不多,六分利。隻接受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