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隼被蔣朔的手機吵醒。
晚上一家人都住在城北的别墅。
淩晨三點。蔣朔的電話無視了鄭隼手機上的免打擾模式。
手機震動了起來。
鄭隼醒的很快。
因為蔣朔告訴他。莊珈銘此時就在市中心的公寓裡。
半小時前就在了。
“您是不是還在玫瑰園?淺灣公寓沒有查到有人進出的安保記錄。”
鄭隼的車開得飛快。
公寓裡安安靜靜,沒有人類的氣息。
但是手機屏幕上的紅點就在這裡。
離他越來越近。
嘩啦——
露台的門被打開。
冷風吹來,莊珈銘迷茫的睜開眼睛。
他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卻被人拉了起來。
暖洋洋的體溫傳了過來。
耳畔是鄭隼的聲音,有一點點兇,聲音是暖的。
“你是要凍死在外面嗎?”
“……”
莊珈銘被拉入了一個溫暖的臂彎裡。
他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冰涼。
他是凍不死的,過去的這幾年,他很多次的在這裡休息一會兒。
有的時候,他還會去城北别墅。
他知道這樣的行為是不正常的。
他隻是犯了病,需要應激症的撫慰依賴。
"我能在外面坐一會兒嗎?"莊珈銘其實不需要這個擁抱。他并不想讓鄭隼覺得自己貪得無厭。
既然被發現了,把他看做一個私闖民宅的變态。也是他自己活該:“我馬上就走。”
他剛剛已經在外面把自己撫慰好了。
他隻需要再眯一覺,凍醒了,回家就能痊愈。
“你經常來這裡嗎?”鄭隼沒有趕他。
“偶爾……會來。”
“為什麼……”鄭隼等着他的答案。
“對不起。“莊珈銘會輕易的說抱歉。
這不是鄭隼想聽的答案。
“上次我說你的喜歡很廉價。”鄭隼需要知道真相:“你果然是騙我的,不然為什麼要偷偷溜到我家十一樓露台。是跟蹤,還是因為白天的事,你的目的是什麼?”
懷裡人的呼吸頓了一下。
房間的暖氣開到了最大。
鄭隼抱着莊珈銘焐了好一會兒。無可奈何。
他自然知道莊珈銘不是因為什麼拙劣的理由。
他需要莊珈銘說一些什麼。
莊珈銘微微的顫抖。不是因為寒冷,更像是生理性的恐慌。
他的睫毛是濕的。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外頭的霜凍化成了露水。
手上凍瘡青紫一片。
這個人根本沒有好好照顧過自己。
“我……我犯病了。”
“……”
鄭隼不可聞地長長歎了口氣,起碼他得到了一個答案:“能和我說說嗎?”
莊珈銘被鄭隼帶去了廚房。
他依舊坐在溫暖柔軟的島台。
鄭隼給他熱了一杯牛奶。
莊珈銘喝了一口。
又喝了一口。
從胸口到手指就都暖和了起來。
莊珈銘現在就是一個被抓包的小偷。
他需要供認自己的罪行和動機。
對鄭隼,他不需要美化自己。
也不想要留下什麼美好的印象。
他可以是古鎮的綁匪。
可以是做着社會底層工作的油漆工,電工,裝修工。
可以是做皮肉生意的賣酒小哥。
可以是放高利貸的二手店老闆。
這些都是他。
有創傷應激綜合症,非法闖入别人家裡的也是他。
鄭隼耐心聽莊珈銘說了十年前的案件裡能告知與人的那部分。
沉默地給莊珈銘做了吐司火腿煎蛋。
咬下去脆脆的。
“121314”
“什麼?”
莊珈銘擡頭,嘴邊還有吐司的碎屑。
“家裡的密碼。外面太冷,這裡除了我,沒有人會來。”
莊珈銘嘴裡鼓鼓的。
他好像忘記了吞咽的動作。
愣愣的,想說話,才發現嘴裡還有食物。
然後他搖搖頭。
越來越用力的搖頭。
鄭隼抱着手站在邊上看着莊珈銘:“所以你騙我。”
莊珈銘繼續很用力的搖頭。
又是生理性的顫抖。手指緊緊的捏在手腕上,雪白的一片沒有血色。
鄭隼并不能理解莊珈銘的矛盾。
莊珈銘明明需要他,又總是躲起來。
那他要怎麼辦呢?有一股無名的火就在鄭隼的胸口燒着。
他還想問下去。
但是莊珈銘的狀态很不好。
“好。”鄭隼放下手上的牛奶。揉了揉莊珈銘的頭發。把他的手松開,拽着自己的手。
“我換個問法。”鄭隼說。
“今天晚上你是來找我的對嗎?”
莊珈銘點頭。
“因為我能讓你的症狀緩和一些對嗎?”
莊珈銘點頭。
“因為喜歡我。”
“嗯。"
“我也喜歡你。莊珈銘。”鄭隼嘗試着把自己的感情表達得簡單直白。他甚至放慢了語速,牽着他的手認真看進莊珈銘的眼睛裡。
鄭隼并不是一個擅長表達自己情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