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時間還有40分鐘才放學。
于是揉揉臉,準備去畫室,把張老師要的一副創意油畫畫完。
畢竟他這麼一個不讀書還占了一個啟德名額的學生,還是需要給學校做一點貢獻的。
比如去參加一下他也不知道是什麼的畫展。需要準備一些畫。
五樓的畫室裡今天沒有人。
他迷迷瞪瞪的推開門走了進去,去工具架子後面疊着的幾十張畫闆裡找前一天沒畫完的畫。
翻着翻着,他把其中一幅畫闆抽了出來。
大大的一副。
要兩隻手撐開才能勉強握住兩邊的畫框。
畫上的少年,他們依然會在下一秒親吻。
莊小槑也沒有想到,下一秒也許永遠都到不了了。
但是鄭天雲那天哭的樣子真的又醜又可愛。
莊小槑歪着頭看了一會兒畫。
笑了起來。
心裡暖洋洋的。
又苦了起來。
他從來都覺得莊珈銘對鄭隼的感情之所以那麼的擰巴那麼的無欲無求,是因為莊珈銘的病。因為感受不到,所以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大侄子從來沒有主動去争取索要什麼。
現在他不這麼認為了,可能大侄子的回避并不隻是因為小時候的創傷。
鄭隼也好,鄭天雲也好,和他們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那個鄭天雲腦子一熱,喜歡他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也就撤了。他們仿佛一點立場和辦法也沒有
畫裡的兩個少年隻能在畫裡原地站了那麼久。
莊小槑把畫放回那一堆疊在一起的畫闆中間。
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同莊珈銘是一樣的,沒有區别。
不過是回到這裡,親眼看一遍現實,學上這一課。
也不知道莊珈銘哪裡來的大心髒。
他莊小槑修煉的遠遠不夠。
莊小槑又吸了吸鼻子。
拿出自己還沒畫完的參展畫。
呆呆的看了很久,下一筆要落在哪裡,他罕見的沒有了思路。
畫室門被打開。
莊小槑也懶得擡頭。
不管是誰,他都不會去打招呼。
工具架把他和進來的人隔開。
莊小槑聽到腳步聲,和書本翻動的聲響。
“天雲,我舅舅放學了來接我們。”宋妍說。
“好。今天數學聽懂了嗎?”渣男泡妞的話術都一模一樣。
“我先做作業,不會的等會問你。”
……
原來鄭天雲泡妞的技巧都是一樣的。
莊小槑發現自己把畫闆捏的太緊了,畫闆嘎吱嘎吱地作響。
宋妍問:“什麼聲音?”
鄭天雲擡頭,正好看見架子後正看着他的莊小槑。
兩個人目光交彙,又别開。
短短的一秒鐘時間都沒有,仿佛時光停滞不前的過了一個世紀。
莊小槑煩死了這種尴尬。
美術張老師探了頭進來。
“莊小槑,我還以為你又溜回家了!”
“我在。”莊小槑不得不發出聲響。
“你必須來我辦公室畫,明天要交稿了,張哥求您!随便來點什麼,我今年的工作績效就完成了。”張老師歡天喜地,非常社會人。拉着莊小槑就走。
終于不用尴尬了。
莊小槑畫畫并不墨迹。
三兩下把之前沒有完成的部分填充滿色彩。
張老師摸着下巴歪着頭又是驚喜,又是深沉。
“槑神,你是不是……不開心呀。”張老師挑眉。
"就這個,不改了。"莊小槑把畫筆一丢準備要走。
“不不不,當然不用改,這副的色彩很驚豔,隻是讓人有些心疼,心碎,心……”
“心髒不好去買速效救心丸。”莊小槑翻了個白眼,把畫具歸置到一起。
都是昂貴的工具和顔料,他細細的收好,回去畫室放起來。
鄭天雲和宋妍已經不在了。
莊小槑去架子後把工具放好。
把張老師剛剛千叮咛萬囑咐不要弄花的新作品找了個畫架擺上晾幹。
一切安置好。
莊小槑轉身。
手腕就被突如其來的熱度抓得緊緊的。
莊小槑反應極快。
另一隻手的手刀都要劈過去了。
又被一隻有力的手抓住。
還沒擡起來的腳,一個踉跄失去了平衡。
已經放學了。
畫室的燈都沒有開。
之有外頭還剩下一點點的天光漏進了教室。
莊小槑的腰被人摟着緊緊的。
背後撞到了工具架上。
“嘩啦啦——”有兩三個物件跌落的聲響。
莊小槑還沒有反應過來。
已經落到了一個人的懷裡。
脖頸上貼上了一顆熱熱的腦袋。
莊小槑的脖子熱到發燙。
他被結結實實的禁锢住。
是各種顔料和紙張畫布混合的味道。
是那一天梅花的花瓣掉落時,天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