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沈平瀾若有所思地伸出手，打開了靠牆擺放的一台厚重的老式電視機。

“……滋滋……現在是聯邦時間傍晚六點整。”

在短暫的信号幹擾之後，從電視機裡緩緩流淌出了一首舒緩的純音樂。

一個醇厚的嗓音随之響起：

“歡迎收看由連禾堂贊助播出的《老城一刻》，老城雖老，我們不離不棄，世界雖大，我們依然在這裡。”

伴随着開場詞出現在電視屏幕上的，是老城區——或者說花濯區的logo，接着在極富年代感的轉場後，屏幕上播放起了一段街道上人來人往的視頻，畫面有點模糊。

“今天上午九點，良辰吉日，一家新的大型連鎖超市‘世紀聯合超市’在明金路與海棠路交叉路口正式開門，這是由連禾堂引進老城區的第三家大型綜合超市……”

新聞播報聲略帶雜音，畫面上的人們正一個個地進入畫面，露出模糊到看不清細節的面部，看起來似是都露出了一副笑臉，接着他們又一個個地消失在了畫面外。

柳易被聲音吸引，也轉過頭來看向電視。

他看到沈平瀾垂眼看着電視機，似是研究了一陣，然後伸手按了按這台老電器下方的換頻按鈕。

電視屏幕随之猛地黑了一下，大量噪點劃過，接着跳出來的卻還是人們在超市前來來往往的畫面。

一張張模糊的笑臉看向了攝像頭，就好似看向了屏幕外的兩人。

“滋滋。”

“……讓我們祝賀超市的生意越來越紅火，也衷心感謝連禾堂對老城區的建設作出的卓越貢獻。”

新聞繼續播報着，柳易微蹙了下眉道：“隻有這一個頻道？”

老闆還說能放幾個台呢，騙人！

沈平瀾的關注點則在另一件事上：“連禾堂，這個公司似乎滲透入了老城區的方方面面。”

這個時候，《老城一刻》已經播報起了第二則新聞，同樣與連禾堂有關，講的是連禾堂員工進入孤寡老人家庭送溫暖的事情。

柳易“嗯”了一聲，“是啊，這連禾堂早該在大火中燒沒了才對，現在出現的這個應該是怪異的某種衍生吧，就像我看到的那些幽魂一樣。”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想到另一件事。

除了隻有說出“黃昏”、“傍晚”之類的詞的人才能看到的幽魂，那些大家都可以看到的幻影，又是什麼人？

思索間，他聽到沈平瀾做出了明天的安排：“明天我們重點調查連禾堂的情況。”

說着，男人還“嘩啦啦”将一張紙質地圖抖落開來，開始仔細研究上面的地點分布。

柳易也湊過去看。

這張地圖是火災之前留下的産物，已經很老了，但考慮到他們調查的主要目标是一個怪異，一個疑似記錄下來了火災之前老城區情況的怪異，這張地圖用起來或許剛剛好。

兩人就明天的行動路線進行了簡單讨論後，沈平瀾剛收起地圖，準備在房間裡練一練刀，一直開着的電視機裡就傳出了一陣細微的“滋滋”聲。

電流聲後，悠揚的樂聲再度傳出，可相比之前，音質似乎更模糊了些。

柳易坐在床沿，忍不住微微側頭去聆聽。

這音樂聲中，是不是還夾雜了别的什麼聲音……？

純音樂裡的噪聲細細碎碎，如海浪起伏，還沒等他聽出來噪音的來源，樂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節目主持人溫和平靜的聲音：

“現在是聯邦時間傍晚六點半，《老城一刻》繼續為您播報。”

“今日傍晚老城區一帶有大片火燒雲出現，各位觀衆可在忙碌之餘，擡頭看一看天，既能欣賞美景，又能保護頸椎……”

“……接下來将進入廣告時間……連禾堂牌護頸儀，使用連禾堂獨家專利，擁有三擋按摩與兩級加熱兩大功能，輕便易攜帶，随時随地保護您的頸椎，讓您免于肩酸、手麻、脖子痛三大苦惱……”

主持人字正腔圓地推銷着不知有沒有效的頸椎儀，柳易與沈平瀾卻都默默轉頭向外望去。

被死死關上的玻璃窗外，夕陽的金光猶在，可新聞裡所說的“大片火燒雲”，卻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