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易三人甚至來不及就眼下場景做出任何應對,狗群與偷竊者就接近了——
“哈!哈!”内髒裸露的狗群劇烈哈着氣,直接擦着柳易的衣角向他身後的方向狂奔而去,看也沒看他們一眼。
偷竊者同樣如此,可它還沒跑幾步,三道黑影倏忽瞬移至了它身後。
“啊!”曾經的癞老三、如今的怪物口中發出了似人的慘叫聲,三個腰腹粗壯的女人黑影将手中農具狠狠砍入了它的背部!
漏氣的聲音連綿不斷響起,它似乎失去了隐秘之能,任人宰割。
“沙沙”聲自背後響起,柳易稍稍放慢腳步回頭一看,一排女人的剪影拖着腳步,自稻田裡走了出來。
“滴答,滴答。”
為首的剪影手裡拖着一把巨大鐮刀,鐮刀末端一滴一滴,往地上淌着烏黑血迹,她緩緩前進,路面上便拖出一條黑色軌迹。
“别停!”柳易的胳膊被沈平瀾一把拽住。
可還沒往前走幾步,兩人就發現前面領路的陽棹停下來了。
天之牧民背對他們,像是看到了什麼一動不動,而後它擡起腳,有點遲疑地、緩緩地倒退一步。
兩人走上前去,前方濃重的黑暗裡一點一點顯出了女人的輪廓,一個又一個,密密麻麻,擋住了前進的道路!
有些女人高瘦,面頰凹陷蒼白,有些女人身材健碩,農活在其身上留下了刀削斧刻般的痕迹,有些女人則展現出一種不正常的肥胖,這種肥胖并非來自富足的飲食,而來自過勞與疾病。
而在女人們前方,夾在柳易三人與她們之間的,赫然是棋牌室裡的一衆污染物。
棋牌室的老闆此刻倒在地上,捂着腦袋,他感受到了柳易投來的視線,蛆蟲一般扭動身子,想要蜷縮起來。
“嘩啦啦!”可它這一動,穿透了皮肉與骨骼打在身上的鎖鍊也晃動起來,強硬地将他固定在地上。
其他幾個污染物身上也多有損傷,或是後背被插入了大量農具,像是放置工具的闆架,或是從口到□□被一根長叉貫穿,固定在地上宛如一尊雕塑,或是被燙水剝下了皮,露出了灰暗的、半融化的肌肉。
身後的女人剪影們也緩緩圍了上來,将柳易三人牢牢圍在中間。
他們隻能站在原地,看着一個女人拖拽着沉重的步伐,一瘸一拐地靠近了棋牌室老闆。
女人身邊突然亮起一個濕漉漉的蒼白面龐,原來是曾在河裡見過的女孩提起了一盞燈。
搖曳的燈火照亮了女人的面容——赫然是已經“死去”的棋牌室老闆妻子。
她死了,但她也同樣留了下來,成為了領域的一部分。
“我……我錯了……”棋牌室老闆被鎖鍊釘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逐漸逼近的一大一小兩個女人。
它曾經的妻子平靜地注視着它,擡起了手中的菜刀。
“對、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
“咚!”
廚房裡常見的菜刀落下,切斷了求饒的話音。
“咚!咚!咚!”
像是在廚房裡剁排骨一般,女人一下一下地砍着。
很快,棋牌室老闆成了一灘被砍得很均勻的肉排。
完成了對這些人的懲罰,稀薄燈光下,所有的女人齊齊擡起頭,看向了柳易三人。
那目光雖不帶感情,但意思很明顯:
輪到你們了。
“這……這這……”陽棹縮了縮脖子,退到了沈平瀾與柳易之間,小聲道,“這怎麼辦啊……”
柳易小聲說:“你不是天靈嗎?沒有特殊能力嗎?”
陽棹的臉聞言一下子黯淡了:“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是一個沒……”
話還沒說完,“咚咚”的腳步聲突然齊刷刷響起,是四面八方所有的女人女孩一下一下拖動機械般的步子,整齊劃一地走了上來!
眨眼間他們就幾乎要被黑壓壓的人影吞沒——
陽棹眼神亂飛,可能在考慮怎麼才能飛起來逃走。沈平瀾默默握住了刀,決定不再留手。
柳易表面緊張,暗地裡則輕輕碰了下身後的雙肩包。
最近的女人剪影距離自己已不過十厘米的距離,那冷漠而平靜的,平凡的面容,清晰可見。
——背包的拉鍊被打開了一條縫隙。
女人剛剛擡起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随即在沈平瀾與陽棹訝然的注視下,女人們不再前進,反倒是齊刷刷地向兩側退去,為他們讓出了前方的道路。
柳易悄悄松了口氣,還好,姐姐的布置還是有效的。
接下來,就是繼續完成姐姐交代自己的任務——嗯,還有獵人協會的。
盡管驚訝于女人剪影們突然的改變,沈平瀾也沒有猶豫,果斷抓起好像還在發呆中的柳易與陽棹,“走!”
這一次,一路通暢。在女人們密不透風的注視下,他們到達了土路盡頭。
一座破敗的平房坐落于路邊,陽棹看了幾眼,肯定地道:“這棟就是丁老大的房子了!”
三人快步走進屋子,屋子裡隻擺了一些桌椅,空蕩蕩得一眼可看到頭,地窖入口自然也無藏身之處,大咧咧地躺在地闆上。
沈平瀾抓住門上生鏽的把手,用力一拉——
“嘎吱——”
拖長了的聲音中,不知多久未曾打開過的地窖,以撲鼻的塵埃與腥氣向世人展示了它黑洞洞的面目。
沈平瀾往下看了幾眼:“裡面沒有活物。”
陽棹訝然道:“不應該啊!在我收集到的信息裡,那位異類一直待在這下面……難道說……”
柳易接話道:“難道說什麼?”
陽棹摸了摸藍色的下巴:“……萍紡村近期的信息我完全沒法從神像裡提取到,或許最近這位異類發生了情況的變動……可是還是不對……等等!”
它的神情一下子嚴肅起來:“有什麼東西,早于我們到達了這裡!它可能帶來了改變,它讓這位異類脫困了!”
沈平瀾也想到這個可能,神色一凝,眉頭深深皺起。
抱星之村女本被“地窖”所束縛,這是屬于它自己的“規則”的一部分,能夠幫助它打破這一規則的……隻能是更強大的存在。
柳易也适時地表現出凝重,可心裡卻沒有絲毫害怕,他探頭往地窖裡看了看,口中說道:“無論如何,先下去看看吧。”
說着就跳了下去。
沈平瀾一驚,也立即跟了下去。
陽棹蹲在地窖門邊,呆然了一秒後喊了一聲“等等”,最後一個跳進了地窖。
落地瞬間,它仰起頭,與前面兩位地窖的訪客一樣,愣住了。
——地窖陰冷的牆壁上,密密麻麻用草灰寫滿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