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右都禦使易連赫之子易宗嶽連接輸了酒令,惱羞之下出言不遜。許長澤平日裡就瞧不慣他,因礙于父輩的情面,不過避而遠之。今日多飲了幾杯,聽在耳中就格外長了刺,直眉瞪眼道:“不學無術還在這裡陰陽怪氣,願賭服輸,何來這些廢話?”
易宗嶽本就是個混不吝的主,被許長澤一頓搶白,面上更挂不住了,梗着脖子叫嚣道:“你算哪棵蔥,輪得着你來教訓我!”
許長澤把酒杯往桌上一撂,眼見着兩人就要起沖,一旁的顧靖之拍了拍許長澤的肩膀,過去端起易宗嶽的酒杯,直直舉到他嘴邊,“古人曾以軍法行酒,酒令大如軍令。易兄如若有令不行,往後如何在軍中立足?今日我既擔了這監令官,少不得要管一管這檔子閑事。”
易宗嶽見他閑閑道來,臉上雖浮着笑意,眸底卻透着冷峻,自有一股子不容置辯的威儀。更何況,從小就未在他手上讨過便宜,倒也不敢過分惹了他,見邊上幾位又是他素日交好的,便翻了一眼道:“你們這是想以衆欺寡?”
顧靖之輕嗤一聲:“憑你?”
易宗嶽頓時漲紅了臉,目光掃視了幾個來回,到底不敢發橫,落個禦前失儀的罪名,咬了咬牙,一把奪過酒杯灌進喉嚨,撥開人群恨恨地離席而去。
經此一鬧,幾人都短了興緻,圍觀的衆人也紛紛各自歸座,唯有李元昭與李元景依舊站在原處。
顧靖之面無表情地盯着李元景,李元景笑笑,進前來斟酒舉杯道:“顧兄,又見面了!”
“李公子,果然緣分非淺”,顧靖之神情淡然。李元昭不由納悶,靖之哥與元景哥哥是舊識?
李元霁送太後回了寝宮,意猶未盡,匆匆忙忙往回趕,卻見顧靖之與李元景隔案相對,許長澤等人俱自靜默無言,當下招呼衆人道:“我給諸位引見下,這位是我皇叔的二公子李元景。元景此次上京乃是奉了我皇叔之命,專程來給聖上賀壽的,今日聚在一處也是難得,咱們就來個一醉方休,如何?!”
許長澤哼了一聲,一屁股坐下,自顧自喝上了。李元霁瞅了瞅顧靖之,見他不置可否,便拉了他坐在身旁,徐仲銘等人見狀也重新落座,隻是沉悶了許多。
李元景也不在意,仍舊悠遊自在,但凡有人敬酒來者不拒,隻是李元昭不慣這微妙的局面,便拉了他打聽益州的風土人情、奇聞異事。
忽聽殿外幾聲悶響,緊接着墨色的夜空就‘噼裡啪啦’地綻出絢麗奪目的火樹銀花,一團團、一簇簇,形态各異、五彩紛呈,整座宮城頓時亮如白晝。
李元霁與顧靖之比肩站在宮牆下,李元霁抱了雙臂,探頭望着半空,輕聲道:“元景此來奉皇叔之命向聖上獻了一份黃金礦脈圖。”
顧靖之蹙眉道:“如此說來,傳言是真?”
“嗯,皇叔向來倨傲,此次卻特遣元景上京獻圖,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明揚不日回京,且看看有何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