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朔風乍緊,李元辰房中已燃上了地龍。董嬷嬷挂心着李元辰,再三吩咐當值的丫鬟夜裡警醒着些。
雨澤晨起時見園中廊橋下的池水已結了一層晶瑩的薄冰,搓了搓手攏在嘴邊呵了一口氣,緊着步子往汀蘭居去。
玉竹正把給李元辰備好的衣履交予當值的丫鬟,一邊詢問主子夜裡睡得可還安甯。雨澤輕腳進來,悄聲問道:“公子還沒醒嗎?”
當值的丫鬟回望了望裡頭,一室靜寂,點頭道:“嗯。”
雨澤心疼主子連日來夜不能寐,想着必是勞神太過才得以一夜安眠。玉竹年歲稍長,終是不放心,打起忍冬紋簾幔步履輕悄地往李元辰卧房去。
不一會兒就聽玉竹輕聲叫喚世子,聲音裡透着不安。外室的兩人聽聞就急急入内,但見榻上的李元辰擰着眉梢,臉頰微紅,聽到玉竹的聲音正費力地睜開雙眼,眼神迷離。
玉竹回頭對雨澤道:“快去禀明季執事!”話音未落雨澤已出了門,疾步之下幾乎在院中與季執事撞個滿懷。
“季執事,公子病了……”
“世子病了?”
這段時日李元辰屢屢問及益州可有複信,好不容易今日有親王府的信來,季執事就趕緊送了來,如此一來倒不知該不該就此遞上去了。他略一猶豫就将信函往袖中一塞,轉身吩咐套車,往太醫院去。
姚太醫此前奉太後旨意為李元辰診治調養,對他的症候、底子早已了然于胸,倒省去諸多步驟。一番探診之後,見房中衆人神色凝重,便溫言寬慰道:“世子乃因邪犯少陽,加之心火旺盛,才有此寒熱之症,并無大礙,服幾天藥即可痊愈。”
因熟知李元辰的病症,府中衆人一到冬天就如臨大敵、草木皆兵,聽聞姚太醫如此說法,不由都松了口氣。榻上的李元辰經過施針,神氣已清明了些。
送走了姚太醫,季執事在院中略站了站,掏出袖中的信函,一時不知進退。忽有門房遣小厮來報,恪王李元昭來訪。季執事心中一動,随小厮前去接迎。
月餘未見,李元昭身量見長,身上穿了一件墨綠色萬字紋交領錦袍,腰系玉帶,玄色風披領沿上的銀貂裘随風輕拂着下巴颌,原本稚嫩的臉上多了幾分英挺。
“奴才叩見恪王爺”
“季執事免禮,妍姐姐離京有段日子了,本王來看看元辰哥哥。”李元昭心性未改,一邊說着也不等招呼自顧自就往汀蘭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