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靖之看着楚兒罩甲之下尤顯嬌小的身影在枯黃的草色中往最近的崗哨走去,便略低了身去跟那個孩子。
餘晖落盡,霞彩漸褪,還未見顧靖之回營,楚兒不免心焦起來。任柱給他留了餐食,怕涼了,正打算給捂哪,就見楚兒進來,不好意思地笑着撓了撓頭。
楚兒抑着内心的焦慮,“任大哥,顧大哥至今未歸,要不要回禀鄭将軍?”
“鄭将軍讓我在營中候着顧兄弟,酉正未歸再報。我覺着顧兄弟是個有本事,指不定馬上就回來了。”楚兒瞧着他憨厚的模樣,不覺笑了,“你怎知他有本事?”
“他……我……說不上來,但他就是跟咱不一樣。”
不一樣,楚兒暗自咂摸着任柱的話,原來别人也覺得顧大哥不一樣。自己與他,不過萍水相逢,他卻為自己以身犯險,延誤軍期,不離不棄……正出神的功夫,就聽任柱喚道:“顧兄弟……”
顧靖之略彎了腰進門,見他二人靜默無言的樣子有些好奇。楚兒上前仔仔細細打量了他一番,見他安好無虞,忍不住道:“顧大哥,你為何去了這麼久?那孩子果真不尋常嗎?”
任柱已幫顧靖之擺開餐食,顧靖之道了聲謝,拿起一張燒餅卷了些腌菜,調侃道:“這‘孩子’說不定比你年長兩輪有餘。”
楚兒聞言明眸圓瞪,難以置信的目光從他身上掃到任柱身上,又掃了回去,訝然失語,良久才道:“那他就是細作了?鄭将軍知道了嗎?”
顧靖之咬了一口已有些冷硬的燒餅,就着尚有餘溫的粟米粥吃了起來,“我剛從鄭将軍那裡回來。”
“哦~”楚兒見他沒有延續下文的意思,拖着長音答應了一聲,就默默地看着顧靖之用餐。顧靖之見她的目光有些“幽怨”,頓時了然她定是不慣軍中的夥食,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掏出一個橘子抛給她。楚兒眉眼一彎,朝他抱了個拳,一邊細細地剝開。
顧靖之忽然思及一事,草草吃完,取了筆墨對楚兒道:“勞你幫我寫個短箋,用梵文。”
楚兒有些作難,“我也不甚精通。”顧靖之一本正經道:“半吊子最适合不過。”楚兒将手中的橘皮往他額頭上一擲,“你才半吊子呢!”顧靖之正色道:“我已經查到與他接頭之人,就是個粗通梵文的半吊子,你若寫得文法俨然,對方豈不生疑?”楚兒想了想,偏颌黠然一笑,“那你得給我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