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突然“嗬嗬”地怪笑起來,讓人毛骨悚然,“九族……我哪裡還有九族?”
押他回益州途中,張康海就一直在尋思他的來路。俞錦陽隻是他的化名,家财萬貫卻無妻兒,下無根上無梢,除了同和居店主這一身份,再無痕迹可尋,如今見他這般模樣,突然閃過一念,脫口而出道:“你是無極門門下?”
那人立時靜了下來,披發覆面,看不清臉上的神情,身體卻禁不住輕顫起來。李弘垲微微一笑,雲淡風輕,眼底卻漸漸湧上攝人的目光。
一個響雷炸開,窗外狂風大作,吹折塘中一池殘荷。不多時,豆大的雨點傾瀉而下,打在池面上濺起朵朵水花,仿似珠落銀盤。
李弘垲似笑非笑,斜睇着張康海,“這是見了故人?”
張康海内心早已恐慌不已,現下更是雙鬓微汗,“屬下該死!”
“看在你這些年忠心不二的份上,把事給我做幹淨。”
“是”,張康海垂首答應,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窄窄的紙卷躬身呈上,“這是鴿房新到的密件,殷相傳來的。”
李弘垲擰眉接過,閱完往碳爐中一擲,咬牙道:“李長風……顧雲陽……陰魂不散。”餘光掃至張康海,見他神情猶豫,似有未盡之言。“還有何消息?”
“屬下聽聞江湖朋友近日議論益州出了一位奇人,雙目失明,過手能辨各式兵刃來路,人稱李瞎子。”
李弘垲閑閑一笑,“與本王何幹?”
“他過手了一支斷箭,出自曾經名滿江湖的兵刃世家——西林陶家。”
“西林陶家所制的兵刃雖精,但也不是絕品,有何……” 李弘垲微微眯起的雙眼忽爾散發出獵人般的精光,“你是怕這箭……”
“屬下派人打探過,執此斷箭的是一名青年男子,他所騎的夜照獅子馬在京中獨一份,出自……顧侯府。”
李弘垲疑道:“顧雲陽不是隻有一個獨子?”
“屬下尚未探明其身份,隻知他與顧靖之過從甚密。”
李弘垲摩着拇指上的青玉諜,諜面的豹子栩栩如生,“看來顧家的小畜生是活得不耐煩了!西林陶家這些年可有消息?”
“回主公,自十一年前銷聲匿迹後,陶家再無消息。”
李弘垲玩味一笑,“永遠銷聲匿迹倒與死人也無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