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李元辰能下地走動了,雨澤笑嘻嘻道:“經安堂的百年基業可算保住了。”李元辰不明所以地望着他,雨澤湊近了道:“前幾日王爺說公子若是有何閃失,經安堂的百年基業就算到頭了。”李元辰無奈一笑,可想而知母妃當時作何反應。這幾日他留意着,父王常常與母妃前腳後步,想是指望母妃能在自己面前顧及些他的顔面,給他幾分好辭色,奈何母妃心如死灰,如今因着自己,怕是對父王又添了幾分恨意。
“你也三年未歸家了,去陪陪張嬷嬷吧。”雨澤聞言有些心動,瞅瞅了房内的丫鬟,院中的小厮,李元辰溫言道:“去吧,不缺你一個。”雨澤欣然道:“公子,那我去去就回。”
琋瑤服侍李元辰服了藥,李元辰說要到廊下走走,不讓人跟着,琋瑤未敢從命,默默跟在他身後丈把遠處,李元辰也就随了她去。
再過半月就是新春了,往年府中上上下下早已忙碌起來,如今卻是冷冷清清。元景歸期未定,妍兒更不知身在何處……思及此便覺胸口如被掏空一般,穩着步子扶住了廊柱,閉了閉眼忍過一陣。琋瑤已跟了上來,“世子?”李元辰睜眼,“有些乏了。”
隔水便是芷聆閣,連廊跨水,李元辰在閣前駐足,琋瑤靜退一旁。李元辰緩緩拾級而上,簾動微風,恍覺李初妍迎面而來……
“世子……”丫鬟雪蘭詫然,李元辰一手抵着門扇點了點頭,“去忙吧。” 雪蘭見他臉色青白,遲疑了片刻才離開。
曾經夢回幾度,如今奁中珍物空無主,弦上佳音待有期。轉身見美人靠上疊了一撂繡幅,想起妍兒當日來京言及出閣之事。他從不信怪力亂神,如今卻疑心是自己一念私妄給她招來這無端禍事。
雪蘭悄聲道:“琋瑤姐姐,世子病體未愈,又素來疼咱們郡主……”
隻聽樓上筝聲如訴,漸漸低回,歸于無聲。琋瑤雖是擔心,卻也不敢冒然上樓,正為難之際就見王妃一行穿廊而來,忙上前禀告。施容簪聞禀心下一沉,步履匆匆隻身上樓去。
行至簾前放緩腳步,掀簾入内驚見兒子垂首伏在筝案前,筝上商弦橫斷,“辰兒!”李元辰擡頭,“母妃……”
嚴懷林神情凝重地診着脈,病情反複原是平常,如此急轉直下卻是蹊跷。李元辰脈象細浮而弦,略數,不過短短兩日,添了心悸、喘急、胃脘冷痛等症候。
李弘垲耐性盡失,若非礙着施容簪在旁,怕是早已讓人抄了經安堂,陰沉着臉道:“世子病況如何?”
“王爺,世子上焦寒下焦熱,氣機不利,肝氣犯胃,待小民施針之後再用枳實薤白桂枝湯主之,人參湯亦主之,使脾氣得升、胃氣得降、肝氣得舒,隻是……非小民巧言開脫,世子此症除湯藥之外怕還需……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