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将要形成合圍之勢時,又一支鳴镝騰空而起,呼嘯着劃過夜空。叢林中蟄伏已久的泠州兵士一躍而起,随即看到塗了熒光草汁液的令旗在高處揮舞,瞬間就如群獸脫困,傾巢而出,喊殺聲震天。烽火台上燃起的柴火讓那些夜行者無所遁形,他們沒想到更有黃雀在後,驚詫之下兩隊首領遙遙交換了下神色,迅速調整戰術,四散開來分頭突擊。
顧靖之在上方看得真切,見他們個個身法詭異,招式狠辣,想起鄭越馳之前所說的“滿天星”,近身搏殺恐非上策。按說鄭将軍應聞聲前來指揮作戰,哪怕派個副将來,莫非前方戰況膠着令他分身乏術,無暇顧及?眼下敵軍正處于狹長的坡溝中,戰機稍縱即逝,顧靖之略一猶豫,手中令旗翻飛,示意泠州兵士化整為零,形成若幹個鴛鴦陣。
“滿天星”單兵作戰剽悍剛猛,但碰到擅長溝壑作戰的鴛鴦陣便算遇上了克星,此陣長槍、藤牌、長牌、腰刀、狼筅、镗钯相□□合、天衣無縫,“滿天星”們冷不丁就被刺上一槍,紮上一镗钯,操着叽裡呱啦的羌笃語暴跳如雷又無計可施,幾輪下來真被紮成了滿天星。
顧靖之正傾身俯看,有人從身後輕拍了下他的肩頭,他遽然一驚腰刀出鞘,鄭越馳渾厚的嗓音壓低在耳畔,“是我。”
“将軍”,顧靖之釋手歸鞘,欲執禮,鄭越馳擡手壓了壓,扒着哨崗的邊沿去看底下的戰況,饒是暗夜裡都能看出他抑不住的笑意,調侃道:“虎落溝壑被鴛鴦欺。”
“請恕卑職越俎……。”
“等他們出了坡溝,咱們鴛鴦陣的威力就削減了,這減的可就是将士們的鮮血和性命。”鄭越馳拍了拍顧靖之的肩頭,“當機立斷,幹得好!”
“謝将軍寬宥,前方戰況如何?”
鄭越馳故作沉重道:“羌軍竊以為得了木迩刹的城防圖,此戰志在必得。因而兵力充足,攻勢猛烈,若非早有預備,怕有失守之虞。”
顧靖之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卑職有一事不明。”
“你問。”
“前幾日所見的“滿天星”,絕不僅有眼下這些,那其餘人現在何處?” 鄭越馳方才欣悅之餘亦隐有所覺,經此一提皺眉道:“難道他們除了聲東擊西,再有它圖?”
顧靖之擡眼,但見幾顆晦暗不明的孤星,忽然想起調來木迩刹的前夜,楚兒說動如參商,目光陡然變得森冷:“卑職怕他們圖的不僅僅是這個“西”。
鄭越馳面容肅煞,掏出令牌往顧靖之掌中一拍,急道:“去跟寒山大營秦将軍借調五百騎兵,火速趕回雲嶺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