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會有吃人鬼,吃人鬼會進到家裡來。
但是獵鬼人會幫忙把惡鬼趕跑。
聽著三郎爺爺的睡前故事,竈門炭治郎陷入了夢鄉,一個看不清臉的人渾身是血地拿著武器和另一個怪物作戰,他躲在山丘後看著對方一點點地落入下風,卻怎麼樣也沒辦法順利指揮手腳衝上去幫忙。
血液味道過于清晰,讓原本就可怕的惡夢被建構得更加完善,竈門炭治郎隻在第一次跟著媽媽學習怎麼做菜,不小心切到自己的手時聞過飙出來的血味,那時的疼痛和味道連結在一起,即使現在自己一點傷都沒有,一聯想到疼痛的回憶他就忍不住直皺眉。
孩子的想像力豐富,一時之間也分不清哪一部分是真的,哪一部分是假的,被夢魇魇住的呻吟把睡眠淺的老人吵醒,被拍著臉頰叫醒時還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道歉。
“抱歉,三郎爺爺,吵醒你了......”剛才的動彈不得大概隻是因為被棉被困住而已,竈門炭治郎在清醒後才安下心來,看著熟悉的環境鬆了一口氣。
“不,是我不該說那麼多,别聽我這糟老頭子講那些沒用的。”三郎爺爺倒了杯茶給竈門炭治郎,讓他定定神:“醒了就别睡了吧,天快亮了,早點回家去也好。”
竈門炭治郎接過杯子,粗糙的杯子摸起來暖暖的,熱茶的香氣撲到臉上,喝了一口後才感到不對勁。
“三郎爺爺......”
“嗯?”三郎爺爺已經抽起了自己的煙杆子,正背對著小孩吐煙,轉頭就看見竈門炭治郎猶豫不決的表情:“幹什麼?”
“夢裡......是聞不見味道的,對不對?”
——
夢裡是聞不見味道的,所以聞到的味道肯定是來自于現實,想通這一點的竈門炭治郎甚至急得連自己大大的竹簍都忘了背,連滾帶爬地便要順著血腥味跑去。
有人在夜裡趁著大家都睡著的時候,帶著滿身的血腥味朝著山上走去,而那個方向......是家裡!家裡還有媽媽、祢豆子、竹雄、花子、茂和六太,絕對、絕對不能出事——!!
竈門炭治郎氣喘籲籲地登上山,爬過好幾千次的山這一次卻格外費勁,也許有想像帶來的心理壓力,一切情緒都在看清眼前景況時達到最高峰。
陌生的男人——血腥味的源頭,正拿著日輪刀架在媽媽脖子上,媽媽雙手緊緊捏著刀刃,和男人向下壓的力道對抗。
竈門祢豆子被男人踩在腳下,一反平時溫柔端莊的樣子,尖尖的、不像人的指甲伸了出來,使勁劃拉著男人的褲腳,費力地想讓身上的重擔離開。
竈門竹雄被家裡砍柴用的斧頭定在地上,雖然看起來很痛苦,但是還能呻吟著想爬起來,但是花子、茂和六太都不見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竈門炭治郎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使勁嗅聞空氣中殘留的味道,除了大量血迹以外,還有另一個人的味道......
說不定是被綁走了。
竈門炭治郎有些想哭,但是被綁走總比失去性命好,聞著空氣中這股濃濃的血腥味,他的雙腳都快站不穩了。
快想想、快思考......有沒有什麼自己能做的?趁那個男人還沒發現自己,趁媽媽還沒有被殺掉之前——
“哥......”他的耳朵聽見一聲微弱的呼喚,他轉頭看去,竈門竹雄的臉上充滿血污,連眼睛也被染成了紅色,卻向著他的方向伸出手,像是在求救一樣:“哥——”
那個持刀的男人發現了他,空氣中多出了一分焦急的氣味,他聞見了,所以更要加快腳步——竈門炭治郎三步併作兩步,撲到弟弟身邊便一口氣拔起斧頭,還沒來得及放下心,就聽見身後那個男人絕望的呼喊:“不......!!”
他握緊斧頭轉過身,做好面對一切危險保護好弟弟的準備,沒想到危險來自身後——疼痛從頸側炸開,他驟然失去重心,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才發現媽媽、妹妹和弟弟都産生變化的地方。
他們的眼睛都變成了鮮紅的、帶著懾人迫意的奇怪樣子。
他們都變成了三郎爺爺所說的吃人鬼。
——
“不......不、炭治郎——”富岡義勇想阻止,奈何變成鬼的竈門竹雄速度太快,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張開血盆大口,重重咬下背對著他、毫不知情的長兄。
竈門炭治郎痛呼一聲,不敢置信地回身去看,本該是熟悉的家人,卻做出了傷害自己這樣難以置信的事情......
為什麼?他們突然做出這種事情......竈門炭治郎聯想到昨晚聽見的“吃人鬼”的故事,拼著一口氣用斧頭擋住竈門竹雄還想再來一下的攻擊。
他們不會是吃人鬼......祢豆子也好,竹雄也好,都是他看著出生、長大的,自己也不是鬼,所以媽媽應該也不是才對......
“竹雄......竹雄你怎麼了?”竈門炭治郎艱難地問著,他的眼淚不停地滾出眼眶,被咬了一口的肩膀很疼,但是家人突然對自己動手這件事情更讓他難過:“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你的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