竈門竹雄——鬼壓制住竈門炭治郎的身體，一點一點變大的力氣讓受了傷的獵物逐漸抵抗不過，唾液混合著剛才吃進口中的鮮血滴上竈門炭治郎的臉，像代替已經不存在的人流出的眼淚。

富岡義勇吃力地抵住竈門葵枝越來越大的力氣，剛才将注意力移到拔起斧頭的炭治郎那邊時，一瞬間被對方抓住機會，造成了對他不利的局面，而受傷的身體更讓他難以施力，原本光是要維持平衡就夠嗆的了，現在更是......

——

他真傻，真的。竈門炭治郎想。

仗著自己的鼻子靈敏，怎麼就不多想一下眼前的局面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恐怕現在不見蹤影的花子、茂和六太都變成鬼，然後被那邊那位獵鬼人解決了吧

如果自己再細心一點，是不是就不會害得對方因為自己的家人而受傷了呢？

“對不起......在大家痛苦的時候，我一個人悠哉地在三郎爺爺的家睡覺，讓你們面對這種可怕的事情真的對不起......”竈門炭治郎顫抖著聲音，用力眨著眼睛把淚水擠出眼眶，盯著似乎完全失去自我意識的竈門竹雄：“對不起，沒有保護好大家。”

竈門竹雄似乎有些困惑，原本壓制著的力氣也漸漸變鬆了，竈門炭治郎忍著疼伸出手想撫上對方的臉頰，替弟弟将弄髒了臉蛋的血迹擦去：“這恐怕是對我的懲罰吧......但是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隻吃我就好，放過那位先生呢？”

富岡義勇感覺手上驟然一輕，剛才還試圖攻擊他的竈門葵枝在聽見竈門炭治郎的話以後，立刻放棄原本的目的，飛身跑向竈門炭治郎。

他心下一驚，原本預想中最糟糕的局面出現了，萬一竈門葵枝吃了炭治郎，力量得到增強，那麼他大概也隻能落得被鬼吃掉的結局......

富岡義勇顧不得将還踩著的竈門祢豆子殺掉，連忙提刀跟著跑向竈門炭治郎。

預想中的事情沒有發生，竈門葵枝衝到竈門炭治郎的身前以後，一把扯開還壓著人的竈門竹雄，嘶吼著瞪向對方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普通地保護著孩子的母親。

竈門祢豆子趁這個機會一骨碌地爬起身，然後越過負了傷的人類，執拗地學著媽媽的樣子擋在竈門炭治郎的面前。

滿地都是擴散的鮮血，竈門炭治郎覺得哪裡都很冷，雖然剛才壓在他身上的竹雄的身體也很冷的樣子，但是兩個人總好過一個人......他伸出手，卻怎麼樣也摸不到人。

刀刃劃開東西後落在地上的聲音響起，三聲，不多不少，他伸出去的手被另一隻不怎麼溫暖的手握住，缺血讓他已經看不清眼前了，風還在呼呼的吹，他卻覺得無比的安甯。

太好了，這樣就能跟大家一起去另一個世界了吧......？走快一點的話，說不定還能趕得上爸爸的腳步。

“炭治郎。”有人......不熟悉的聲音在呼喚他，竈門炭治郎猜大概是那個獵鬼人，對方估計也受了很重的傷，卻肯定還能活下去。

“給您添麻煩了......對不起。”他喘了下，感覺有水滴滴上了自己的臉頰，于是将握著的手貼到自己的臉臉頰，眯著眼笑了起來：“......還有謝謝您。”

謝謝您這麼努力的想救我，謝謝您還願意為我哭泣......

富岡義勇的聲帶被哽住了，炭治郎為什麼要和他道謝？明明如果他再厲害一些、如果他能夠更早一點到達，或是如果他在鬼舞辻無慘伸出手，将手化成長□□入所有人體内、将竈門家所有人變成鬼時，沒有因為傷勢而隻來得及保護住離他最近的竈門祢豆子，就能夠拯救這樣的悲劇了。

就算不能拯救整個竈門家，至少......至少不會讓少年經曆被家人咬死這種慘事，對方也就不用失去性命了。

少年沒有辦法再回答他，本該加入鱗泷師父門下，至少還能再活好幾年的人，因為他的失誤，已經徹底變成不會動彈、不會有反應的屍體了。

他握著少年的手發了一會呆，想起在自己回到選拔前也是這麼握著對方的手，直到竈門炭治郎驟然睜開眼睛，雖然變成鬼了，但是還能有反應。

于是他又耐心等了一會，直到寬三郎開始不滿的拱他，直到少年的眼睫沾上雪花也沒有融化，他才開口。

“炭治郎。”富岡義勇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啞，卻很平靜：“該說抱歉的是我，沒能遵守約定。”

明明約好了要拯救對方的家人，卻過早的放棄希望——當看到整屋剛才都還能笑著對他說話的人全變成鬼，而鬼舞辻無慘已經趁亂打破牆壁逃之夭夭時，他的第一個反應是提刀去砍。

砍的不是造成這一切的鬼舞辻無慘，而是不幸地被注入鬼血的竈門家其他人。

如果是炭治郎的話，他想，如果是炭治郎站在自己這個位置上的話，大概會拼盡全力也想帶著整家人找到變回人類的方法吧？

就像對方曾經也真如自己所許下的誓言一樣，在最終戰之前聚集了他從未想過的力量，制作出讓鬼變回人類的藥劑。

“不會再有下次了，我絕對會救下你的家人，還有......我們絕對會殺了鬼舞辻無慘。”富岡義勇低沉的語氣像是來自深淵的厲鬼，雖然下著雪，但是怒火讓他的身體燃燒著一股力量，在把惡鬼灼傷之前不會熄滅：“不是這次也沒關係，暫時找不到機會也不要緊——總有一天......”

富岡義勇鬆開竈門炭治郎的手，握上放在一旁的日輪刀，像是發誓一樣咬牙切齒地握緊刀柄：“鬼絕對會在我們這一代被消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