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都很疼,眼前也一陣陣地發暈,他咬緊牙關,才勉強在兩隻鬼緩緩湊過來時裝出完全沒事的樣子。
“——我們也不會拆炸彈。”愈史郎兩手一攤:“誰想得到你這傢夥那麼遜,而且身邊連隻鎹鴉都沒有。”
富岡義勇将手藏進羽織寬大的袖中,他的手開始因為乏力而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了,為了不被眼前的鬼察覺,他擡眼瞥了一眼蒐集好的炸彈山,便像一點也不在乎愈史郎的嘲諷一樣無視了對方的話:“還有哪裡有炸彈?”
如果已經全部拆完了的話,作為鬼的他們沒有必要再靠近他這個獵鬼人,沒有轉身就逃反而是某種難以理解的異常。
不過如果炸彈不是他們真正的目标的話......這樣靠近他也是理所當然的,儘管富岡義勇不明白他們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又能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但是不妨礙他提起最大程度的警戒,準備好随時取走對方的性命。
“車站裡。”被無視了的愈史郎氣得腦袋都冒出了好幾根青筋,像是下一秒就能和火山爆發一樣炸開,珠世無奈地暗自歎了一口氣後回答了富岡義勇:“車站前的人太多了......我沒有辦法讓這麼多人不靠近車站,而且這也很反常。”
車站前就是廣場......而鬼殺隊的人大部分路線都一定會經過那裡,作為鬼的他們如果擅自靠近的話,很容易被發現,然後還來不及說任何一句話,就被當成一般的惡鬼殺掉了。
而車站裡,火車上的燃料是很危險的,如果突然燃燒起來,衝撞出來的火車恐怕沒有人能有能力阻止,而即使炸彈僥倖沒有放在燃料上,爆炸造成的破壞也足夠廣場前的人們重新回到地獄般的災難中了。
“......”一陣久到足以讓愈史郎幾乎以為眼前這個似乎不夠靠譜的獵鬼人睡著了的沉默,富岡義勇好一陣子才開口:“我該怎麼做,才能找到那些炸彈?”
——
富岡義勇已經不再将刀子收回刀鞘裡了。
那樣太累,也太麻煩。
他的右手用布條緊緊捆住了刀柄,就算再累、再沒力氣,他的刀子都不至于脫手飛出去。
雖然愈史郎在看見他将布條捆上手背而非其他受傷的地方時,像是看不過眼一樣嚷嚷著衝了上來:“你這傢夥怎麼回事?!怎麼看都是得先替其他更要緊的地方包紮才——”
聲音戛然而止,富岡義勇好一陣子才回過神,發現自己的刀鋒正緊緊地貼著鬼少年的頸側,隻差一點就能切出血痕。
在這種時刻,他的刀又穩又快,一點也看不出疲憊的樣子。
“......抱歉。”富岡義勇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會向鬼道歉,但是這件事情确實是他錯了,對方隻不過是想......
......想做什麼來著?
腦袋已經快轉不過來的富岡義勇看著愈史郎什麼也沒說,臭著一張臉也不知道算不算接受他道歉的扔給他一卷繃帶。
在竈門家門前倒下後睡著的那段時間太短,對于他的身體來說完全不夠,全身都像沙漠中缺水的植物一樣渴求著休息,他也沒有多馀的精力在珠世和愈史郎面前裝出一副遊刃有馀的樣子了。
也許是炸彈藏的位置特别要緊,剛才的狼群特别多,即使是他,在精神狀況不夠好、肺也感覺快要吸不到氧氣的情況下沒辦法全身而退,一時不察,手腕和大腿都被咬了一口,鮮血很快便在他的衣服上暈開了。
富岡義勇深吸一口氣,眼前的暈眩都快趕得上最初他回到選拔時失血過多的那幾次了,他還想繼續向前走,一股輕柔卻堅定的力量便先一步将他按著找個地方坐下了。
“獵鬼人先生,已經可以了,車站内的炸彈已經清理乾淨了。”珠世按著他不讓他亂動,愈史郎不由分說地替他包紮起來——即使繃帶一綁上去就被鮮血染紅,也比任何止血措施都不做要來得好。
富岡義勇擡頭,克制著自己不要條件反射提起日輪刀,努力從胸腔裡擠出聲音:“為什麼?”
他控制著自己有些渙散的眼神努力聚焦,剛才戰鬥時染上睫毛的鮮血已經乾掉了,在他眨眼讓視線對上珠世的臉時一掃一掃的滑過他的臉,弄得他有些發癢,卻又懶得擡起手弄掉。
見珠世似乎不太理解他的意思,富岡義勇隻能再努力一次:“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找我?”
其他獵鬼人也可以的吧?憑著他們倆的血鬼術,隻要獵鬼人想動手,無論是讓對方看不見他們,或是施加惑術讓鬼殺隊的隊士暫時忘記原本該做的事情,都能從被殺的局面中逃開。
而以對方不需要鮮血也能活下去,并且很好地克制住自己吃人慾望的樣子,富岡義勇覺得對方再藏幾百年也不是問題。
看自己滿身是傷對方卻還能穩穩地替他包紮就知道了,那個叫愈史郎的少年說不定完全沒喝過血,隐藏好自己的樣貌、避開陽光的話,看起來跟普通人根本一模一樣。
他的狀态并不好,現在更是肉眼可見的差,就算需要負責攻擊的刀子,他也不應該被列在選擇之中。
那麼到底是為什麼......
“我們隻是以為遇到同伴了。”回答他的不是珠世,而是蹲下身,替他包紮腳的愈史郎,包紮的動作很大、力道也很重的樣子,但是富岡義勇卻沒什麼感覺,還收穫愈史郎更生氣的瞪視:“虧我還以為有鬼成功加入鬼殺隊,成為立志要殺死無慘的一員呢。”
“非常抱歉,我們一開始就察覺的您身上的傷口了,隻是因為氣味有些奇妙,所以産生了誤會。”珠世見愈史郎包紮完畢,也順勢收回了一直按在富岡義勇肩上的手,那是為了避免他一不小心反應過度,将替他包紮的愈史郎當成普通的鬼殺掉,她歎了一口氣:“讓您傷上加傷并非我們的本意,還請您多多保重。”
“等等、氣味是......?”富岡義勇掙紮著開口,他感到非常困倦,不太确定是自己的問題還是珠世的血鬼術造成的,隻能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将問題問出口。
“您不知道嗎?”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驚訝,即使變得飄忽不定都難掩對方話語中的情緒:“您的血液中......有血鬼術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