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婳婳身形鬼魅,每一次揮手,皆帶起滾滾綠霧,綠霧中夾帶着淩厲的妖力,攪亂對方的攻勢,并多次詭異奇襲。
劍氣與妖霧在空氣中交織激蕩,上千招轉瞬而過,陸珩宸的劍鋒終于在蔣婳婳胸口留下一道深創,綠血瞬間噴出。
緊接着,一股綠霧自蔣婳婳傷口湧出,創傷于片刻間愈合,竟不留一絲傷痕。
沐甯又一劍貫穿她的肩膀,但劍刃剛抽出,綠霧再起,傷口又一次迅速愈合。
蔣婳婳的妖身有着極強的自愈能力,她的妖力更似用之不竭。
沐甯與宋梨對戰時受過傷,雖然服用了療傷丹藥,但尚未完全恢複。久戰之下,她的體力下降較快,一個閃避不及時,被一股妖力擊中了背部,一口鮮血噴出。
陸珩宸将沐甯護在身後,他一貫清冷的眸子裡頓時殺氣騰騰,頃刻間,便要召出命劍。
此時,“轟”的一聲,楊天齊前方的防禦陣驟然破碎。戰鬥中的三人同時休戰,齊齊看去。
隕石手串竟斷裂了,紫金珠散落一地,正在化為齑粉。
楊天齊臉上全無血色,他擡起右手,五指均已被勒得皮肉入骨,而指骨似已幾近斷裂。
他凄然說道:“這手串終究是不忍心廢了我這右手,才由着我将它生生扯斷。”
他看向陸珩宸,眼中滿是懇求:“陸公子,我娘子所殺之人,皆是該死之人,雖曾波及無辜,但最後也放過了他們。我娘子的錯處,我願以死贖罪,懇請你高擡貴手,饒她一命。”
陸珩宸見沐甯無大礙,略一思忖,微微颔首。
楊天齊放下心來,深情地望向蔣婳婳:“娘子,我已自行毀了祖傳手串,你殺我再無障礙。我甘願一死,換你不再承受月圓之夜的萬蟻噬心之苦,縱然這份彌補遠遠不夠,我仍懇求你,不要再傷及無辜。”
“看在我始終真心愛着你,而你也曾真心愛過我的份上,讓一切怨恨皆随我的死亡而消散吧。”
他閉上眼睛,聲音低沉而決絕:“現在,動手吧。”
蔣姽姽掙紮着站起,沖着蔣婳婳啞聲疾呼:“妹妹,你并不是曾愛過天齊哥,你和我一樣,一刻都沒有停止過愛他,對不對?你一定不忍心殺他!”
“你就殺了我來解心頭之恨吧,是姐姐對不起你,姐姐甘願一死!”
蔣婳婳沉默良久,忽然擡起了手,聲音如同寒風中斷裂的冰柱:“不如,我先殺了他,再殺你。”
語畢,一道妖力射向楊天齊,蔣姽姽毫不猶豫地撲了過去,緊緊抱住他,試圖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替他擋住襲來的攻擊。
妖力碰到她的背,隻令她滲出了一滴血,妖力裹挾了這滴血回到了蔣婳婳手心。
剛才,陸珩宸和沐甯并未察覺到殺意,故而沒有出手幹預。
楊天齊睜開眼睛,深深看了眼緊緊抱着自己的蔣姽姽,轉而去看蔣婳婳。
蔣婳婳的眸中翻湧起了綠波,聲音中帶着幾分不解:“蔣姽姽,七載前你便與楊天齊滾在了一處,我死後半載,你又迫不及待地接替我成了現任楊夫人。可為何……至今你的血,仍是處子之血?”
蔣姽姽放開楊天齊,轉身望向蔣婳婳,哽咽着說道:“妹妹,七載前是婆婆迷暈了我和天齊哥,将我們放在一處,之後,我們成婚也是為了完成她老人家最後的心願。我們婚後仍以兄妹相待,我至今仍是處子之身。”
蔣姽姽見蔣婳婳沒有任何反應,繼續說道:“婆婆亦因愧疚傷懷,郁郁早逝。她過世後,天齊哥便開始造一夢浮生。”
“半載前,他造好了此陣,夜夜入陣與幻夢中的你相會。幻夢的侵蝕正是他身體快速衰敗的原因。”
“我無法阻止天齊哥,本來今日約你相見,亦準備對你說出此事,唯有你,方能勸動天齊哥不再入陣。”
蔣婳婳知曉這頂級幻夢陣——一夢浮生。她憶起新婚之夜,自己蜷在楊天齊懷中,他深情地說道:“娘子,等我們垂垂老矣之時,我便開始造一夢浮生。”
“若我們二人中一人先逝,留在世間的另一個才是最可憐的。”
“到那時,無論被留下的是你還是我,皆可以進入此陣,在擁有對方的美夢中安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