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隋小姚的師父,最後約在了咖啡廳見面。
蔔思凡架不住好奇,點了杯冰美式,入口立即犯病:“呃……哪來的洗腳水?”
甘甯有先見之明,提前點了檸檬茶,和她的交換。
隋小姚拿巧克力棒逗她:“小孩子就不要沒苦硬吃了。來,吃塊巧克力,甜一甜。”
蔔思凡瞪她,很嫌棄的接過巧克力棒,三兩口吃完。
隋小姚:“哈哈哈哈哈哈這孩子真逗,傲嬌鬼,口嫌體正直。”
“……”
甘甯:該怎麼跟發小解釋,面前的小孩其實是她老祖宗?
算了,就讓這個善意的謊言繼續延續下去吧。
反正,瞪眼歸瞪眼,老祖總不可能真把隋小姚刀了。
這時,師父人還沒出現,甘甯就聽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的聲音。
那聲音铿锵有力,帶着笃定,目标明确,雷厲風行。
隋小姚都不需要擡頭,說:“來了。”
甘甯扭頭看向大門,隻見來人一頭紫色短發。
戴着銀色細框眼鏡,妝容簡潔幹練,一如她的職業衣着。
師父的笑容淺淺的,帶着禮貌和些許清冷。
“你好,紀妃茵。”師父最先朝她伸出手。
“你好,甘甯。請坐。”
隋小姚将提前點好的拿鐵推到她面前:“來,師父喝咖啡,徒弟請你的。”
“無事獻殷勤啊,”紀妃茵拿住杯子的把手,也不喝,直奔主題,“計劃書我看過了,說實話,很粗糙。”
甘甯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
但來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被批的心理準備,所以并不覺得難受,說:“我可以優化的,但因為我是第一次做這種項目,不是很懂,假如有什麼需要補充或者調整,你可以告訴我。”
紀妃茵輕輕抿了口咖啡,不禁莞爾:“要不是看在小姚的份上,我真想欺負你。”
“啊?”甘甯不明所以。
“資本啊,最喜歡的就是你這種小綿羊了。尤其是當你手上有核心技術的時候,”紀妃茵轉向隋小姚,“東西給我。”
隋小姚從包裡掏出他們打印好的計劃書,放在桌子上。
紀妃茵旋開鋼筆,翻開,一邊畫圈,一邊和她們說:“最直觀的,我需要看到預期結果,這裡不夠明确,毫無亮點。”
往前翻了幾頁,她繼續說:“成本這裡,不夠幹。你們都實地考察過了嗎?所有的來料價格談到什麼程度了?”
甘甯:“還沒。”
“還沒?”紀妃茵擡眸看了她一眼,狀似開玩笑,道,“該不會連營業執照都還沒下來吧?”
“呃……今天上午剛提交了材料。”
紀妃茵沒想到開個玩笑也能成真,忍不住歎了口氣,轉頭問隋小姚:“你真不是來坑我的?”
“嘿嘿,師父,這可是非遺,你怎麼可能忍心一個心系老祖宗的明日之星還沒燦爛就隕落呢?”隋小姚輕輕搖晃紀妃茵的衣袖,說,“種子輪,不用太多錢。甯兒手上有鋪,這裡已經省了一大截。生産規模好商量,能控制住風險。關鍵是,這塊前景好,從去年的數據來看,供不應求。”
“關鍵是,”不知道是不是給徒弟氣到了,紀妃茵一字一頓,說,“你們連故事都沒講明白,我為什麼要冒這個險?”
甘甯:“講故事?”
紀妃茵:“小姚沒教你?”
甘甯:“……她跟我講了,可我還沒想好……”
紀妃茵打斷了她的話:“在商言商,我沒有辦法說服公司掏這個錢。今天就先談到這裡吧。你回去好好想想,如果真需要這筆錢,你得把你的創意和概念,從計劃到落地,仔仔細細前前後後左左右右都想透了。這種半吊子的計劃書,也就隋小姚敢慫恿你遞上來。”
紀妃茵說完,拿起包就起身走了,連咖啡都沒有喝。
蔔思凡一直在旁邊靜靜喝檸檬茶。
待人走遠了,她問隋小姚:“其實,你早就知道這份計劃書不會過關,對嗎?”
隋小姚:“第一次被打回來,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碰壁不要緊,關鍵是碰到了哪道壁。隻不過,以前随便講個故事就能拿錢,現在不行了,大家變得異常謹慎。師父的反應所透露出的正是公司的态度。”
蔔思凡皺眉。
自從紀妃茵走遠,甘甯就陷入了沉思,此時突然開口:“成本,産品和品牌。”
隋小姚:“萬變不離其宗,這其實是你熟悉的領域。隻是昨晚的你還沒有完全清醒,把整件事想得過于高大上。越是高大上就越是含糊。當想法飄在天上,離你太遠,做出來的東西自然就是一坨。
“而我不想再等。我想趁你還沒打退堂鼓之前,往前走走看。管它是個什麼垃圾,先做出來再說。”
隋小姚将自己的咖啡清了底,看向甘甯:“甯兒,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甘甯:“就像紀老師說的,先把該盤的東西盤明白。”
隋小姚:“行,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而且,我還有思思。”
“第一,我是你的創業顧問。第二,去見供應商,你絕對不能再開沈晴山那輛破車。”
丢下小破車,她們首先去的,是本地最大的紡織廠——泰平紡織。
沒有聯系任何人,隋小姚既當顧問,也當司機。甘甯把導航一開,三人就直接殺到了大門口。
賓利光鮮亮麗,擡頭間,門口的保安忍不住多看了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