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心下一咯噔，嗯嗯啊啊地應下了甘甯的要求，忙去了。

保安看着狗籠和籠裡的狗，朝他離開的背影喊道：“喂，那這些狗怎麼辦啊？”

“你自己看着辦！”

對方頭也不回地跑了。

保安站在原地，視線在甘甯三人之間來回逡巡，心裡亂七八糟的。

他還就搞不懂了，不過是幾條畜生，又是闖了禍的，這小姑娘也忒小題大做了些。

他現在把鐵籠送到保安室，等展會結束了，他們一走，誰還能記得起這茬？

到時候把它們賣了，說不定還能掙得幾兩酒錢。這麼一想，連帶着流浪狗身上的皮膚炎，他也覺得順眼了許多。

甘甯見他神色有異，料想是在打小算盤，好心提醒：“剛才說的肉店，真的會收這種未經檢疫的肉嗎？也不怕被查？”

保安一怔，忙說：“哈哈哈，我這人沒有文化，也就是開個玩笑而已。我現在就帶它們出去，好好照顧。”

甘甯：“别急着走嘛，先等等。”

“可、可這些東西……它們也不幹淨啊，說不定有跳蚤，别髒了你的地方。”

“要真有跳蚤，這裡早就淪陷了，再耽誤個幾分鐘又能怎樣？”

“……”

保安啞口無言。

等就等吧，難道你們還真能玩出什麼花？

也就這幾分鐘的空隙，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轉個拐角，有人蹦到了甘甯面前，伸手就将她用力抱住，大喊：“我郭嘉寶來也！說好了給你拍特輯，現在第二彈來啦！”

郭嘉寶舉着個全景運動相機，視線猛地觸碰到甘甯身後的狗籠，連忙從她身上下來。

“我去，不是展的面料和衣服嗎？怎麼還有狗子？”說話間，郭嘉寶還不忘把相機湊到鐵籠前，給每條狗子都弄了個大特，啧啧啧數聲，“太髒了，也不洗個澡。”

甘甯把事情原委說明，讓她這幾天順便幫忙找領養。這對郭嘉寶來說并不是什麼難事，當場便答應了。

跑腿很快送來狗糧、牽引繩和一些寵物用品，保安見她們對幾條流浪狗如珠如寶，又見要找領養。萬一領養找到了，狗被賣了，他可不知道怎麼交代？即使有賊心他也瞬間沒了這個賊膽，隻好把流浪狗帶到了保安休息室。

臨走前，郭嘉寶拍拍狗子的腦袋，說：“等這邊忙完了，讓你哥帶你們去看醫生哈。他有好幾個失業大禮包，不怕花。”

“這大禮包給你，你要不要？”

說曹操曹操到，沈晴山背着大背包，拉着一卡闆的東西，刷啦啦地走到甘甯身邊。

在他身後，還跟着另外三大卡闆和工作人員，以及拖着三個大行李箱的程小鵬。

甘甯上前，替程小鵬接過箱子，問她：“還順利嗎？”

“一切順利，”程小鵬點頭，“果然，用嘉寶的名義提前租一個小倉庫是對的。”

五個小時前，在阿曼達敲開甘甯房間大門的前一秒，程小鵬已經站在了機場外的物流倉前。

與此同時，從南州飛往豐都的淩晨班機也順利降落。

郭嘉寶和沈晴山沒有多餘的行李，一人背着一個包，下了飛機，出了到達大廳，直奔物流倉。

十分鐘後，三人彙合。聊天群裡，蔔思凡的頭像閃動：啟動乙計劃。

程小鵬：“我原以為隻是個兜底備案，沒想到就連這種地方，都能有同行傾軋。”

沈晴山：“我原以為我是來純逛展的，沒想到當真要做苦力，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郭嘉寶笑了：“我們家甯兒當真是料事如神，說要分批出發，分批入場，原來是這個意思。”

半個月前，甘甯從蜚聲貿易回來，順利通過了葉雅苓的考試。

那一天，走廊裡，她和旗下其他參展單位的代表擦肩而過，熟悉的眼神讓她想起了方為文和幾位表舅——被毒蛇盯着的感覺，如出一轍。

耳邊響起葉雅苓和她說過的話——記得申請專利，每個參展的作品你都要做好登記。

送她去電梯的是阿曼達，葉雅苓還有重要的會要開。

電梯門關上的前一刻，走廊的盡頭，葉雅苓打開了會議室的大門，争吵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夾雜着紀妃茵的聲音。

回到甯莨雲裳的辦公室，隋小姚将紀妃茵和她說過的話仔細坦白。

一個多月前，有貓膩主廚餐廳，橙黃色的燈光下，隋小姚和紀妃茵坐在料理台前，靜靜地看主廚将一塊金箔貼上刺身的表面。

碩大的冰塊在溶化，滑落杯底，聲音清澈。

隋小姚看着杯中碧綠，問她：“你為什麼要跑去蜚聲貿易？你和葉雅苓一早就商量好了，對嗎？你們對甘甯和她的公司到底有什麼企圖？就算你是我師父，我也不能讓你亂來。”

她終究還是誤會了。

紀妃茵不得不佩服葉雅苓的判斷，若是讓這個誤會深埋底下，遲早會變成割斷信任的一根刺。

“我們對甘甯沒有任何企圖，隻是單純地想要合作。甯莨雲裳有技術和作品，蜚聲貿易有渠道和資源，我們的合作完全是為了互利共赢。至于我跳槽的時機……确實是很不巧，讓你誤會了也很正常。但你應該清楚，前司的流程非常複雜，短期内給甘甯拿到投資不能說不可能，但概率很低。我等不了，蜚聲貿易也等不了，甯莨雲裳更加等不了。”

隋小姚：“什麼意思？”

紀妃茵：“四面楚歌的人不隻有甘甯。你、我、她，都是一樣的。”

“對此，我從來沒有過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