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

“傷哪了？”

“我說了沒有。”

葉雅苓不再跟她廢話，伸手掐上她的大腿根。

甘甯頓時疼得大叫出聲，條件反射地抓住她的手臂，差點就抓出紅痕。

“果然是拉傷了，”簡單得出結論，葉雅苓熟練地點了幾下手機，随後忽然背過身去，在她面前蹲下，“上來，我叫了車，帶你去附近的醫院。”

“啊？”甘甯一怔，“我們都走了，展會怎麼辦？”

“你的員工和朋友都是草包嗎？”

“……倒也不是……可我挺重的。”

“八十斤算什麼體重？”葉雅苓随手紮起長發，然後把自己的手機丢給她，催促道，“快點，别磨磨叽叽的，看，司機都來電話了，幫我接了。”

“哦……”

眼看是推脫不掉了，甘甯接起電話，随後爬到葉雅苓背上。

既然人都上來了，為了減輕她的負擔，甘甯幹脆抱緊了她的脖子。

葉雅苓看上去瘦瘦的，卻十分有勁，走得穩穩當當。

頸側的一顆黑痣忽然闖入甘甯的視線。

她有一瞬間的恍惚，腦海中莫名浮現出在樹林裡奔跑的畫面……

“快，抓住她們！”

子彈從甘甯的耳邊略過。

“你傻啊！怎麼能亂開槍，萬一現在就死了可怎麼辦！瞄準腳！算了，槍給我！”

一聲槍響，甘甯的身體失去了控制，倒在了地上。

痛感自小腿洶湧而來，力氣随鮮血一同流逝。

“小家夥，我看你們往哪兒跑！”

“甘甯，上來！”

說話的是個女生，留着短發，正用力抓緊她的胳膊，要把她背到身上。

夜色濃重，她看不清對方确切的樣子，隻認得脖子上的痣。

又是一聲槍響，甘甯一把按下對方的頭，将她護在了身下。同一時間，子彈嵌入她的肩膀。

她跑不掉了，她低頭對女生說：“對不起，你快跑。”

女生一咬牙，語帶哽咽：“……你千萬别死了，等我，我去喊人，很快！”

也許是命運眷顧，遠方及時傳來警車的鳴笛聲。

車門被推開，手電的光罩住了兩人。逆光中，有人拼盡全力地朝她們奔來。

“囡囡！”

是外太公。

那個曾說“再也不想見到她”的外太公。

又是一聲槍響，子彈在她面前濺出紅色的花……

“甘總！”

甘甯從那畫面中驚醒，意識瞬間歸攏，于恍惚中看到了等在後台門口的阿曼達。

阿曼達見狀一驚，忙問：“怎麼了？”

得知她們要去醫院，她不由得有些犯難：“清塵老師那邊怎麼辦？他不是說想見甘總嗎？”

甘甯：“那是誰？客戶嗎？在哪裡？我可以晚點再去醫院。”

葉雅苓：“讓他們來醫院。”

甘甯：“……”

阿曼達：“……好的，明白。”

甘甯：“……”

上了車，甘甯忍不住吐槽：“你平常都是這麼折磨阿曼達的？她怎麼什麼任務都能逆來順受？”

“我沒有折磨她，我隻是找了個三觀一緻的夥伴。”

“什麼三觀一緻？”

“其中一觀，人最重要。”

“……客戶不是人？客戶就不重要了？”

“你知道林清塵是誰嗎？”

甘甯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呃……不太了解，很厲害的嗎？”

“他編導出身，之前在電視台裡當了很久的副導演，最近終于成立了工作室，正在籌備一部以草原文化為背景的大型奇幻電視劇。我覺得你的這一套應該是對他口味的，所以就請了他還有其他一些客戶過來，沒想到竟然被我猜對了。”

“……冒昧問一下，假如成了，大概是多大的訂單。”

“百萬級别。”

甘甯瞬間倒吸一口涼氣：“你讓一個大型劇組的導演主動來醫院找我這個卑微的新人供應商？”

“你卑微？”

“不然？”

“我們來賭一把好不好？我賭他一定會來。”

“……”

醫院裡，醫生給她做了緊急處理，開了藥，讓她最近要盡量減少走動，尤其不能劇烈運動。

甘甯靜靜坐在角落裡冷敷，身上還穿着那套層層疊疊的花間裙，遠遠看着就像個姿勢尴尬的民族娃娃，每當有人經過，都忍不住回頭看她。

由于過于醒目，一行人一到達科室門口就瞧見了她。

林清塵看上去特立獨行，在見到甘甯的那一刻卻顯得十分有禮。

打過招呼後，他見她眼下并不方便，轉而主動提議到門口的咖啡廳去等。

這一等，大概要至少半小時。

看着林清塵潇灑的背影，甘甯有些愕然，身旁的葉雅苓輕輕一笑：“我賭赢了，你的才華把他吃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