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瘋了吧，又或許是被某種情緒控制了頭腦，周铎行看似冷靜，其實内裡已經混亂一片，嫉妒一寸一寸啃噬着他的心。

早在林一元在群裡說自己要去和支教，且同行者之中有楊飒的時候，周铎行就已然有些嫉妒了，但那層師兄的表皮讓他逼着自己冷靜下來，退回到他該在的位置，回到他正常的态度上。

從支教開始到現在的妒火已然将他的理智焚燒殆盡，因此此時此刻他在說些什麼，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一切都是出于沖動之下說出來的。

當他看到楊飒尴尬而僵硬的神情時，一種舒暢和得意尤然而生，讓他有些飄飄然起來。

“當時杜衡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還是我和師妹一起去禮品店給你挑的，怎麼樣，還喜歡嗎？”他繼續說着，再接再厲，“生日那天真是記憶猶新，學弟不愧是我們學校的紅人啊。”

楊飒的臉色發白，但還是強忍着露出笑容：“原來是學長給的，我挺喜歡的。不過生日那天過去許久了，沒想到學長還記得我。”

“那當然了......”周铎行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被林一元打斷了。

“學長！”林一元忍無可忍，終于擡起頭轉頭瞪着周铎行，面色窘迫不安，甚至泛上了和楊飒無二的慘白色，“别說了。”

看到林一元的神色，周铎行的那種輕飄飄的感覺猛然消失，他怔然看着林一元，立刻住了口，不再說下去。

林一元咬了咬唇，擡頭看着楊飒。

“抱歉......”她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還是凝噎了。

楊飒看出了林一元想表達的意思，寬容的笑了笑：“你道什麼歉啊，你送我禮物我還對你生氣了？”

“......總之，打擾你吃飯的心情了。”林一元歎了一口氣。

在原本和隊友聚餐的時刻，突然被提起了那天那種尴尬的局面，一定是很不舒服的。林一元想着。

“沒事，”他這一回倒是真切笑出了聲音，露出好看的八顆牙齒，“看見你就足夠高興啦。”

楊飒對着林一元擺了擺手，離開時輕輕看了周铎行一眼，随後什麼也沒說，就回答了他的位置上，和隊友聊起天來。

周铎行卻莫名覺得，那個眼神，似乎是在挑釁。

不過他沒心思顧慮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了。他此時此刻，隻是在後悔自己方才那些像是瘋了一般的舉動——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沒有理智的瘋子，暗地裡朝外噴射着毒液。

而這些舉動，也讓林一元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師妹......”他讨好地給林一元倒了一杯果汁，将杯子推到林一元的面前。

林一元面無表情，随後想起了什麼，才忍耐地閉上眼睛，睜眼勉強笑了笑：“學長多喝些吧，方才說了那麼多話，一定渴了。”

周铎行勉強彎了彎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彌補，隻能緊張的捏了捏手心，随後伸手接過果汁，抿了一口。

兩人随後的用餐時間沉默得可怕，清晨的那些友好的時刻如夢一般轉瞬即逝，仿佛都是周铎行的幻覺。

林一元低着頭，安靜的吃着面前的飯菜，神情恹恹，面前是她最喜歡吃的菜，此時也味同嚼蠟了。她心不在焉地吃完飯，放下了碗筷，擡頭看着周铎行，打破了沉默。

“我吃完了，回去吧？”

她看似是詢問，實則也并未征詢周铎行的意見，微笑着站起來，收拾了一下包：“不好意思啊學長，我一會兒還有點事，學長你再吃一會兒吧，我先回去了。”

周铎行有些慌亂。眼中閃爍着些許不知所措，即使他竭力想要保持冷靜溫和的姿态，卻也不免在縫隙中展露出了些許慌亂無措。

“沒事，”他也收拾了一下，喝了一口水，“我也吃飽了，一起走吧。”

林一元沒有再強加拒絕，那樣顯得太刻意了。而且至少，周铎行也算是她的學長，不好太強硬的拒絕。

他們走到店門口的時候，林一元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轉過身去，果不其然，是楊飒。

他眯着眼睛沖她用力揮着手，快步走近了她。本來他生的就俊俏帥氣，此時此刻笑起來爽朗的姿态，更讓他多了一份獨特的魅力。

林一元即使已經見過許多次，也不得不感慨，楊飒的确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有事？”

“嗯，”他點點頭，又猶疑地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周铎行，“我可以和你單獨說一下嗎？可能這件事情周學長不太方便聽。”

他說得這麼明确，周铎行若是強求便顯得有些無理了，他揚了揚眉，露出理解的表情，朝旁邊走了幾步，示意他們倆人溝通。

“什麼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楊飒垂下眼，露出有些忐忑不安的神情，“就是想問問你，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林一元皺了一下眉。

見林一元的神情，楊飒慌忙補充了幾句：“我的意思是，我們好歹從高中就開始認識，學生會也共事了一段時間，難道以後，就絕交了嗎？”

“那天也不過是一場失敗的表白而已啦，都已經過去了，”他露出潔白的八顆牙齒，灑脫地笑起來，“我都不在意了，你也就别在意了。”

林一元不太明白他這一出是什麼意思。是真的放下了，還是所謂的以退為進。

她猶疑地盯着楊飒，目光上上下下掃視着他的表情，卻隻能看見他眨巴着眼睛，淡定自若的微笑着。

林一元對着自己研究不明白的事情，一向是敬而遠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