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有别的意思，我是想說，我們要不要聊聊天？”

林一元收回視線，悶悶地應了一聲。

“聊什麼？”

她趴在桌上，有些無所事事地拿起一隻放在桌上的中性筆，漫無邊際地随口問。

旁邊傳來楊飒的聲音：“都可以呀。”

“比如說，你為什麼同意加入這個比賽呢？未來又想要做什麼？”楊飒說。

林一元抿了一下唇，她有些不太習慣和男生這麼講自己的規劃，盡管這些事情還不至于到隐私的地步，卻讓她隐隐有一種自己的世界被别人看到了的不适感。

她眼睛垂了下來，盯着黑暗中自己的腳：“你為什麼要當隊長，主動幹這個比賽呢？隻是為了保研加分嗎？”

林一元把問題抛了回去。

但沒想到，楊飒的回答出乎她意料的坦誠和直接。

“是啊。”

林一元愣了一下。

“沒想到我的回答這麼功利嗎？”似乎是察覺出了林一元的怔愣，楊飒笑了起來，繼續說，“我也很想說，不是為了保研加分，我隻是單純的熱愛計算機編程，我想要參加這個比賽認識更多了不起的人，從而提升自己的能力。但這個話是不是聽上去就很假？”

林一元也有點慢慢被帶入了他的語言節奏，順着他的話點了點頭：“是有點。”

楊飒再次笑出了聲。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麼實誠。”

“我嗎？”林一元揚了揚眉，“我覺得我加入學生會後，也學了一些這種所謂的‘奉承’話，我應該不至于在你面前暴露本性了吧。”

“哦，不不不，”楊飒意識到林一元誤會了，他搖了搖頭，“不是學生會，是高中，你還記得嗎？”

高中？

林一元有些詫異，她高中對楊飒幾乎沒有印象了，隻記得他們倆是一個班的。楊飒是她的後排，但是她在高中很安靜，也不怎麼和人聊天，尤其是男生。

所以，即使她和楊飒是一個班級的，但她對楊飒的印象也淡到幾乎沒有。

她高中能有什麼暴露本性的時候？

“你高中，對我有印象？”

她這麼想，也這麼問了出來。

黑暗中，她看不見楊飒的目光和表情，但卻隐隐約約能夠感覺到身旁有一道灼熱的視線。

“你當時就坐我前排，怎麼會沒有印象，你可是大學霸。”楊飒的聲音倒是沒什麼異樣，依舊是平緩而帶着些笑意的，“你那時候講話挺有意思的。我記得你經常和你同桌開玩笑，說話風格很直接，很有趣。”

他說的平緩又冷靜。

林一元想起自己在高中時确實喜歡和同桌開玩笑，也沒多想，隻應了聲，點了點頭。

楊飒在一旁，仗着黑暗遮擋了他的目光，盯着林一元的方向，眼神柔軟中帶了些許複雜意味。

他知道林一元或許已經不記得了，但他一直都記得那一場奇妙的際遇。

在高中分班前，他和林一元還不是一個班的同學，那時候對林一元這個名字，都沒有任何印象。他在實驗班，林一元在樓下的普通班，兩個人若是都這樣，可能整個高中也就隻會見過寥寥幾面，更不必提這一場隐沒的暗戀了。

直至一次考試。

他座位上貼了張便簽條，上面寫了些自己近段時間的碎碎念。或是煩惱，或是小事情，一條一條的貼在課桌側面。

考試的時候，整個年段打亂座位，分配考場。當他考完回到自己的座位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便簽上被人寫了字。

“好煩哦，真的不想要學習了，我在一班學不進去，會不會很丢人啊？”

有人在這一條便簽下用漂亮而鋒銳的筆迹回複：不丢人，沒人愛學習。以及你在一班不許說這個話，不然我也覺得我自己好丢人了。

還在最後畫了一個醜醜的笑臉。

“喜歡看點雜書，昨天的《動物農場》還挺好看的，可惜被教導主任抓到了，說考前别看閑書。”

那人依舊寫下了批注：我也喜歡《動物農場》，很好讀進去，讀書愛什麼時候讀什麼時候讀，建議以後可以用課本把書擋住，親測有效。

“考試考不好，怕家裡人罵我，壓力好大。”

“——把成績藏起來，反正是分班考，你不說，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