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面紅耳赤地回到了咖啡廳，神情羞澀。在楊飒一聲聲好奇的發問之中，林一元紅着臉随口搪塞了過去，繼續投身于論文的修訂工作之中。

之後的日子也是一樣，每天都是抱着電腦修改比賽論文，抑或是完成她自己的選題，忙忙碌碌之中，似乎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思考這些情情愛愛的事情。

但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林一元抱着電腦疲憊地回到宿舍，也會盯着宿舍桌上的那面鏡子，和鏡中的自己對視。

“要試試嗎？”她茫然開口，和鏡中自己對話。

她看見鏡中的自己也懵懂地重複了這樣一句話。

“要試試嗎？”

林一元凝視着鏡中的自己。

女孩這段時間睡得很晚，眼中已經泛起了淡淡的黑眼圈，唇色不夠紅潤，睫毛不夠濃密，面色蒼白，一看就是需要立即補充睡眠的人。

她伸手摸了摸鏡子。

似乎這樣就可以觸碰到鏡子那一頭的自己。

像是下定了決心，她輕聲說：“試一試好不好？”

鏡子裡的女生彎彎唇，眼睛眯了起來，笑着重複她的話：“試一試好不好？”

林一元盯着鏡子，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唇角不知不覺上揚了起來。

“那就試一試。”她扣下鏡子，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

比賽的時間定了。

“十一過後，的比賽，”李煥拿了一瓶汽水，丢給座位上的一個男生，随即順便在咖啡廳的座位上坐下，沖着在場的人點了點頭，“楊飒去抽題了，我們得在假期後把論文和其他材料交上去，滿打滿算，一元，你也隻有三到四天的時間，可以嗎？”

他有些擔憂地看着林一元。

三到四天的時間，這還是算多了。雖然十一有七天的時間，但是在定下主題後，他們先是需要建模組設計方案來解決問題，在确定下方案後，林一元才能開始進行文章的撰寫。也就是說，林一元實際擁有的時間，可能也就是兩天多一點。

林一元擡頭，看着李煥，笑了一下：“放心吧。”

“我前期做了那麼多準備，就是為了現在的。”她笑得氣定神閑，一邊說一邊手指在鍵盤上翻飛。

她的笑容和這種氣定神閑，也讓隊伍中的其他人放松了些許。

“一元肯定沒問題！”趙小園握拳，在胸口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是我們都沒問題的，”林一元笑，把手搭在桌子上，示意其他人把手也放上來，做了一個疊掌的形态，“别緊張啊大家。”

“等等——”

咖啡廳有人拎着電腦匆匆趕來，穿一身挺拔西裝，走起路來潇灑又俊逸，還沒靠近就喊了一聲：“這種團魂怎麼把你們隊長落下了？”

他佯裝不滿，把電腦往旁邊一擱，也把手往疊好的手掌上放去，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眼尾的那顆淚痣随着他的笑容，也勾人的晃了一晃，讓他這抹調皮的笑容多了些别的意味：“大家都要——”

“加油！加油！加油！”衆人齊聲喊道。

“也虧現在咖啡廳沒多少人，不然可能還會有人嫌我們聲音太大。”一個男生嘟囔着。

衆人都笑了起來。

“不會，”咖啡廳的老闆娘端着一大份爆米花走了過來，笑眯眯看着他們，“這麼朝氣蓬勃，我看着都覺得年輕了好幾歲呢。爆米花送你們啦，要加油噢！”

“謝謝姐姐！”趙小園眨眨眼對着老闆娘撒了個嬌。

老闆娘笑得更加燦爛了些，放下手裡的爆米花，對衆人也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才施施然離開。

在這樣一通的鼓氣下，不知道其他人的緊張情緒是增加還是減少，但林一元卻覺得放松了許多。如果說她剛剛神情上的胸有成竹是僞裝出來，讓大家減少一些擔憂的話，那現在的笑容和舒氣倒是有幾分的真心。

在七仰八歪的隊員中，她獨獨和楊飒對視上了。

她盯着楊飒，楊飒意識到了她的目光，有些訝異地眯起了眼，露出一個非常非常可愛的笑容。

“楊飒！”林一元清咳一聲，微揚下巴，眼中滿是笑意，“别浪費時間了，題目是什麼？”

“是我不好。”他彎彎唇，打開被他放在旁邊的電腦，點開文件，将題目展現在衆人面前。

大家凝神盯着題目，良久，才有人小心翼翼的開口。

“這個......好像沒準備過。”

“深海系統演變和生物種群的動力學模型？”李煥盯着題目上的這幾個字，腦中飛快閃過幾個可行的模型，又一一被他推去，最終無奈地笑了一下，轉頭看向楊飒。

出乎他意料，楊飒臉上還是笑着。

不是那種勉強的笑，而是依舊輕松淡定的笑。

“你有想法？”林一元看明白題目後，擡眼看着楊飒，率先發問。

在看清楚題目後，她心裡也有些沒底。這個題目除去計算機的内容，還涉及到了一些生物的部分，可能整個團隊的配置在這一塊也有些疏忽。尤其看着衆人的神情，林一元猜測這個對他們來說可能難度更高。這也就意味着留給她寫論文的時間更少了。

“其實本質上和我們準備了許久的交通題是類似的，”他平緩地說，好像并不覺得這是什麼難題，“無非就是需要結合生物，并沒有大家想象的難。我現在就已經有了幾個思路。”

“我負責把整個結構整理清晰，李煥和小園，你們還是按照原計劃，負責在我們讨論出來的思路上選擇最合适的模型......阿古，你和燦燦一起把程序搞定......”他簡單講解了自己的思路，看衆人眼睛一點一點變亮後，才不緊不慢地分配了任務，好像衆人提及的困難都不是很大的問題，最後，才到了林一元，“一元，論文就交給你了。有任何問題，聯系我。”

“那生物那一部分我們所需要的知識結構......？”有人舉手發問。

楊飒淡定點頭：“交給我，我負責整理好大家需要理解的知識，發到群裡。”

人群安靜了一會兒。

半晌，李煥對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靠譜，楊飒。”

沉悶的氛圍随着這一句話被解開，大家笑了起來。

“行了，大家先去吃飯，都累了一上午了，好好休息。”楊飒微微笑着，示意衆人離開。

大家也順着他的話，收拾了東西打算離開，林一元也是，她把電腦收好放到包内，起身的時候，聽到楊飒讓她留一下。

語氣平緩，好像是有什麼其他事情要和她交代。林一元沒多想，在原地又坐了下來。

等到衆人都走光了，林一元看了一眼面前坐着的楊飒，吓了一跳。

“你這是......什麼表情？”

楊飒可憐巴巴地望着林一元。

“對不起，”他眨着眼，委屈巴巴又飽含歉意，“因為定題的原因，給你的壓力可能會更大了。”

林一元揚了揚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