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一元。”他仰頭，擡手用自己的手包裹住林一元的手，溫聲道。

他想要看到真實的林一元。

他被她掩蓋起來的那些真實所蠱惑。

我喜歡你。

再一次的，熱忱的告白。

林一元的瞳色漆黑，一雙眼直勾勾盯着楊飒，将他說出口的話盡數吞下。

她想起，這似乎是楊飒第三次，第三次正式的告白了。

第一次是在天台上，天文望遠鏡前，面對着閃爍的星星，她猝不及防接收到他突如其來的愛意，不敢也不願意觸碰，害怕那份愛意成為阻擋友情的牆。

第二次是在江水邊，借着滔滔的江水，他在路燈下望着她的眼睛，再次傾訴愛意。林一元接受了這一份愛，卻也帶着十分小心踏入愛情。

她害怕一見鐘情。

“但他不是一見鐘情。”

她不相信短暫的突如其來的愛情。

“但他的愛情蔓延了整個青春。”

她心中升起疑慮，卻又有另一個聲音在心中對她的憂慮一句一句做出有力的回應。

“喜歡我，喜歡了這麼久啊......”她望着楊飒回答，加重了那個“我”字的讀音。

“嗯。”

林一元短促地笑了一下，突然伸手攬住楊飒的脖子，将他拉了下來，随後用力地吻了上去，唇齒交纏，她的親吻帶了些野蠻勁，她已然能夠品嘗到了些許血腥味。

楊飒的唇被她咬破了。但楊飒沒有任何其他反應，隻是同樣伸手攬住林一元，将她扣在懷中。

兩人分開的時候，林一元仰頭看他，目光落在他唇上的破口來，沒再直視他的眼睛。

雖然剛剛下定決心，要開始展現一點點真實的自己，卻在這個時候，又猶豫了起來。

她害怕被楊飒發現她内心的恐懼，被他發現她是個貪得無厭，隻有把對方的血肉一口一口吃掉，才能感受到自己是真切被愛着的怪物。

在她險些生出逃避心思的時刻，林一元感覺自己的左手被人握住，傳遞來溫暖的觸感。她垂眼，感受指尖到指尖的熱量傳遞，意識到自己的心髒跳得有些快了。

“走吧。”楊飒笑眯眯牽着她，“你現在可是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嗯，”林一元的左手用了些力，也擡眼看他，露出些笑，“沒想到你瞞了我這麼久呢。”

“其實我覺得自己的有些行為已經挺明顯了的。”楊飒牽着林一元，兩人朝咖啡廳外走去。

“是嗎？”林一元聳肩，“我那時候隻覺得你是個中央空調。”

“喂！”楊飒佯裝憤怒，“什麼啊！我明明就隻對你一個人好而已！”

兩人說說笑笑，慢慢地走向餐廳。

＊

随後的一段時間，林一元把這些繁雜的思緒收斂起來，先專心緻志投入到了國賽中。

落地京市到完成國賽，坐上回程的飛機時，林一元都覺得整個人還是暈暈乎乎的，整個比賽的過程就好像是一場夢。

趙小園對林一元的這個比喻非常想笑。

“你三天才睡了十個小時不到，現在看什麼都是夢。”她言辭犀利地點出重點。

“說得對，”楊飒從飛機後艙走上來，往林一元手裡塞了一個厚實的遮光眼罩，随後有些擔憂地望着林一元睡眼朦胧的眼睛，碰了碰她的臉，“你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被他們倆這麼一說，林一元也的确感覺從身體裡湧現出了一股濃重的睡意。她揉了揉自己僵硬的後頸，帶上眼罩，　　在位置上找了個舒服一點的位置蜷縮了起來。

但她才剛剛阖上眼，就感覺自己的小指被人拉着搖了搖，林一元有些無奈地起身摘下眼罩，看着楊飒問：“又怎麼了？”

“這裡睡得應該不是很舒服，”楊飒看着經濟艙狹窄的過道，有些擔心地看着林一元，“要不要去頭等艙，我看剛剛還播報可以升艙。”

林一元被這話弄得有些清醒起來，她揉揉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理解錯了。

“升艙？”

“嗯，我去找空姐吧。”他看着林一元困倦的神情，下定了決心。

“欸——”林一元習慣性叫住了楊飒，想要拒絕。

但當她擡眼看清楊飒眼中顯而易見的擔憂和焦慮的時候，蓦的，她記起當時自己下定的決心——要開始展現一點真實的自己。

真實的林一元，是有些自私的。

她蜷縮了一下手指，對着楊飒笑了一下：“沒事，就是想說一聲......謝謝你。”

“和我還這麼客氣。”楊飒說了一聲，就匆匆跑去找機組人員商議升艙的事情。林一元半眯着眼睛看着楊飒的身影，心中慢慢被一種奇異的滿足感所占據。

他的忙碌和憂慮，都是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