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開得很順利，楊飒看了林一元半天，見她一直沒有反應，也冷靜下來，專注在會議之上。

幾人讨論了現在所出現的幾個問題，和國賽預計的方案設計之後，約兩個小時确定了林一元論文之中的幾個表述和問題，随後又投入到了修改大計之中。

會議結束後，衆人非常默契地快速收拾東西，給林一元和楊飒兩人留出空間。

“一元——”楊飒喊住收拾東西的林一元，蹭着坐到了她的身邊，神色有些焦急，“你剛剛是不是聽李煥他們胡說八道了？”

林一元停下收拾書包的動作，擡頭，好整以暇看着他：“嗯，說是你有個白月光。”

“呸！”他大聲否認，“沒有的事。”

“噢？”林一元揚眉，一步一步誘導他說出回答，“那他們說的珍藏的便簽是什麼？”

“那是......那是......”他像一隻被水打濕了的委屈小狗，擡眼看了一下林一元，見她神情不變，話語中卻已然帶了些委屈意味，“反正不是什麼白月光！”

他反而委屈起來了。林一元覺得有些想笑，但心中那陣酸澀卻一點點擊打着她，讓她目光不由自主軟和了下來。

“是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她言語帶了些哀傷。

像是用這種姿态去激将他。

果不其然，他中招了。

“不是，哎呀......”楊飒支支吾吾說了半天，終還是擡眼，瞳孔深邃，隻倒映着林一元一個人的身影，“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楊飒沒想到自己藏了這麼久的秘密，有一天居然是以這種滑稽的形式暴露出來的。

被李煥，掃地，掃了出來。

他覺得又荒誕又可笑。那個盒子，原本他一直放在宿舍的桌子上，但往往被他一眼能看見的地方，總讓他容易回憶起高中的那些記憶。也不是不好，隻是那些故事在期末這種時刻，很容易讓他分心，沉迷其中。

情緒是很奇妙的東西。上一刻他與林一元約會回來，心情甜蜜又幸福，下一刻回到宿舍，看着桌前盛滿他高中酸澀暗戀的鐵盒，又覺得情緒複雜。

那就藏起來一段時間吧。

他把鐵盒放到了桌角的暗抽屜裡。

隻是他沒想到，宿舍年久失修的抽屜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嘎嘣一聲松掉，也将他珍藏的便簽盒落到了地上，被負責掃地的李煥掃了出來，又像是分享笑話一樣，落到了林一元的耳朵裡。

他擡頭望着林一元的眼睛，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答案。楊飒知道林一元一定不記得高中的那張便簽，更清楚她的高中滿滿當當都是成績和習題，沒有更多的空間容納他了。但倘若林一元記得......

如果林一元記得......楊飒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開心，還是會更失落。

“不記得。”

意料之中的答案。

他彎彎眼，做出他最擅長，也知道林一元最喜歡的眼神。

那種濕漉漉的，可憐巴巴又帶着點委屈的神情。

“高中的時候，我坐在你的後排，這你總記得吧。”

林一元伸手，碰到他的臉，聽着他的問話，近乎殘忍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好像有印象，又忘記了，可能有吧。”

“和我說這個幹什麼？”她俯身，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鼻尖，在他耳邊輕輕開口，“難道......是你高中的時候，就喜歡我？”

楊飒的沉默，讓林一元得到了答案。

她更進一步，伸手碰了碰楊飒眼角的那顆淚痣，夢呓般言語：“為什麼啊，我有什麼好喜歡的？”

用了些力氣，那一塊的皮膚也沾染了些紅。

“喜歡我什麼呢，楊飒？”

楊飒順從地擡頭，一雙眼幹幹淨淨，柔軟清澈，一字一句：“就是很喜歡你，因為是你，就很喜歡。”

林一元幾乎要溺斃在他的這雙眼中。

她如願從他口中聽到了愛意的起源，和男生漫生喜愛的整個過程。

“知道你叫什麼，是很簡單的事情，你的位置和姓名就貼在我教室的外面，我有心一看，就知道你是誰了——林一元，樓下十班的一個女生。”

“知道名字，我也有去你們班偷偷看過你，知道了你的樣貌。”

“後來分班，我聽了你留在便簽上的意見，選了我真正喜歡的科目，走進教室的時候，我看到你了，就那一眼，你坐在位置上和同桌笑，笑得很開心。”

“我被安排坐在你後面，你主動轉身和我自我介紹，你說你叫林一元。我心裡在想，我早就知道了，你就是林一元，是那個膽子很大，在我便簽上留下言語的林一元。”

“你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樣。”

隻是真實的她，從來不願在高中的楊飒面前展現。

“你會在你同桌......她叫什麼名字？我記不清了，總之，你會在她面前大笑，恣意地說着想法，又或是拉着她的手出去晃悠，但是......”

但是面對他，是腼腆又冷靜的。

楊飒有時候會刻意選了英語題，去拍拍林一元的肩膀，詢問這道題的語法。

林一元很熱心地給他解答，他會偷偷在她低頭看習題的時候，用餘光看着她的神情。

她總是低頭專注地看着習題，就算是偶爾擡眼看他，那眼神也是冷靜而又平緩，仿佛面前的人可以是楊飒，也可以是任何一個人。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