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個位置吧，他放在底下，我還以為是他網購剩下的什麼收納盒......”李煥為自己解釋了一聲。

上面有些灰塵，但不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掃把上帶着的灰塵沾到了那個盒子上。

李煥沒有多想，他撿起盒子原本想把東西放回到楊飒的桌上，但盒子出乎意料的輕，好像裡面根本沒有東西。他疑心是楊飒忘記丢掉的垃圾，就幹脆想把它丢了。

“好在我打開看了一眼。”

“是什麼？”林一元被他這種講述方式也勾起了好奇心，問道。

李煥打開鐵盒，裡面整整齊齊疊放着一沓便簽紙，上面還有字迹。就在他打開看清楚的那一刻，李煥就知道自己壞事了——這是楊飒有用的東西，至少肯定不是垃圾。

他立刻合上蓋子，把東西放回到楊飒的桌子上，但腦中思緒翻飛，怎麼也停不下來。

“雖然我隻看了一眼，”他再次強調，“但我可以确定，那個盒子裡的字，一定是女生的字迹，非常好看啊！”

趙小園翻白眼：“你快告訴林一元上面寫了什麼。”

“哦哦哦，”他反應過來，“那裡有好幾張，我隻看清了一張，上面就簡簡單單兩個大字，‘好假’。”

“好假？”

“嗯，”李煥點頭，“兩個大字，但那張便簽紙被他好好藏着，我看着連一點褶皺都沒有，我覺得肯定有鬼啊......”

李煥和趙小園又談論起楊飒來，嘀嘀咕咕，一邊說着還一邊用擔憂的眼神看着林一元。

林一元已經不介入他們的談話很久了。

在李煥提起便簽的時候，她感覺自己仿佛被重錘狠狠敲了一下，那些彌散在記憶深處的碎片緩緩浮現，讓她隐約間想起了什麼。

“便簽是......什麼顔色的？”她夢呓，聲音極其輕微，以至于李煥和趙小園兩個人嘟嘟囔囔，都沒聽清林一元在講什麼。

“你說什麼？”趙小園問。

“我說，你看到的便簽，是什麼顔色的？”她擡眸，眼中彙聚些神采，認真地看着李煥。

李煥被她的語氣吓到了，回答地有些結巴：“顔色？好像......好像是綠色吧，咋啦。”

他回答完林一元的話，又擔憂地補了一句：“一元，你沒事吧，到時候等我們結束了直接就是上去問楊飒，根據我和你們秋照姐的經驗，情侶之間有事情就得直說。”

林一元沒在意他的下一句話。

綠色的便簽，便簽上銳利的“好假”，便簽，便簽。

似乎什麼時候，她也見過這些元素。

她瞳孔微散，陷入回憶之中。

＊

考試的時候，如果提前寫完了試卷，會在考場上幹什麼？

如果是大學的林一元，她一定提起試卷，收拾東西離開考場，吃吃喝喝或者複習下一門。但高中的林一元沒有提前交卷的習慣，在語文、英語這幾門擅長的科目上，她寫題寫得飛快，往往在檢查完三四次後，還能有二十多分鐘的剩餘。

她坐在考場上，盯着自己已經檢查了三遍的選擇題填塗，百無聊賴地趴在書桌上，有一搭沒一搭開始在試卷上畫畫。

畫着畫着，她有些困倦，手指沒控制好，一松開，鉛筆就啪嗒一聲掉到了書桌底下。

林一元慢慢悠悠俯下身子，去找那支掉在桌子底下的筆，擡頭時，恰好看到自己所在的課桌的側面貼了好幾張藍色的便簽。

“好煩哦，真的不想要學習了，我在一班學不進去，會不會很丢人啊？”

“壓力好大，雖然考的成績還可以，但是一次差了就完蛋了。”

“物理、化學、物理、化學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一元所在的高中考試的時候，都會把所有學生打亂後分散到各個不同的班級，且如果不是特别大型的考試，他們班級内書桌的東西是不會特意清理的，各種各樣的練習冊就放在書桌一側的書袋中，林一元隻要輕輕一瞥就能看見上面寫的名字。

或許這麼做，會增加考試作弊的風險。但林一元所在的高中是省重點，依照他們班主任的話，就語數英這幾門科目，作弊的說不定考的還沒有正常憑借實力的高，最重要的是：“你現在能作弊，高考能作弊嗎？”班主任反反複複強調這句話。

且衆人自己都很清楚，對于某些難題拉分項而言，靠抄襲和作弊根本沒辦法的，有那時間不如再多算幾次，或者用窮舉法試一下說不定還能賭對。

他們學校的一班是競賽班。其中，如果是中考考進來的前幾名，會被自動分到這個班級中，随後就是幾次開學考前２０％的同學，可以自己向學校打申請，通過一班的入班考核後也可以進入這個班。這個班級的大多把精力集中在各種各樣的競賽之中，在選科上也毫無意外的是純理科的。

林一元對物理化學之類的科目興趣不大，因而即使她的成績達到了申請的标準，她也沒有主動提出申請，而是老老實實呆在她原來的班級中。

但也并不妨礙她随大流，把一班視作是“學霸雲集”的班級。

看到這張便簽的時候，她沒忍住在考場上彎了彎唇，很沒有邊界感地撕下那張便簽條，從筆盒中找出一隻鉛筆，寫了些自己的感受。

“不丢人，沒人愛學習。以及你在一班不許說這個話，不然我也覺得我自己好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