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昭哪裡是那麼好跑的。”
“噢噢,”崔羽落讪讪應道,心想果然自己主動發問的話,慕驚弦就語言簡潔多了,“确實哦。那你覺得之前那樣在宗門修煉的生活比較好,還是金盆洗手隐居山谷的生活比較好呢?”
“隐居。”慕驚弦看着有些破舊的房梁,思緒有些飄忽,“若你是個江湖人,你覺得像趙之聞那樣大隐隐于市比較好,還是和段泊川一樣身居高位呼風喚雨比較好呢?”
“我覺得都不是很好。”
這回輪到慕驚弦疑惑了:“為何?”
“我覺得當一個大俠比較好,既不像趙之聞那樣不過問江湖事,也不像段泊川那樣被各種恩怨情仇裹挾。”崔羽落覺得自己沒有先前那麼困了,側眼看着窗縫,聽見外面的鳥叫了幾聲,“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當了大俠,行俠仗義的時候難免會得罪一些人,有些人可能隻會暗中記恨,但有些人好面子,巴不得把我一頓胖揍,那樣的話……他要是來尋仇,我要麼被他打,要麼把他打一頓,不管哪樣,事情都會更麻煩。唉。”
慕驚弦無聲地笑了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唉,”崔羽落又想起趙之聞,“趙之聞說還會再見,也不知道他那些絕世武功,還有沒有機會傳給我。”
“你真的想知道的話,我明天可以算一卦看看。”
“行啊,”崔羽落坐起身,“你……不困嗎?”
“有點困。你呢?”
“有點。”
“那……還睡嗎?”
“睡吧。”崔羽落脫下鞋襪,又踩在床邊的矮凳上脫了外袍,她放下床簾時看了一眼窗外,發現天色已經有些白了。
她躺了下來:“真得睡了。晚安,不對,早安。”
“晚安。”
*
崔羽落醒來已是第二天上午,還是被沈臨澄的敲門聲喚醒的。
“還沒醒嗎?”
崔羽落披上外衫,發現慕驚弦已經醒了,便回道:“在穿衣服,稍等一下。”
片刻後,四人在客棧一樓落座,崔羽落見周圍許多桌凳都有損壞的痕迹,但客棧老闆看上去心情不錯,猜測是那些江湖人給了客棧不少的賠償款。
沈臨澄先開了口:“吃什麼?”
其餘三人異口同聲道:“都可以。”
沈臨澄:“……”
崔羽落補充道:“我沒有忌口的,你們兩位有嗎?”
見慕驚弦和白渟都搖了搖頭,崔羽落看向沈臨澄:“既然如此,姐姐點一些自己想吃的就可以。”
沈臨澄道:“好吧。”便轉身叫了一聲小二,待他走近後說:“四碗酸湯面,然後再加一份牛肉,一份青菜。”
小二離開後,沈臨澄轉向幾人,面色凝重:“那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呢?對了,昨天那個滅口的黑衣人呢,還在你們的房間麼?”
崔羽落點了點頭。
“那我們繼續找那些人販子的話,或許可以從他身上下手。”沈臨澄忽然想起什麼,“對了,鄭夫人失蹤,我們得先找到她。”
崔羽落道:“玄昭已經找到她了。”
“找到了?她去哪了?”
慕驚弦答道:“根據玄昭的消息,她自己說隻是出去轉了一圈。”
沈臨澄瞪大眼睛:“轉了一圈?去哪轉?”
慕驚弦答道:“玄昭的人說,她隻是在附近轉了一圈,然後就自己回去了。”
“好吧。那我們一會兒可以審問一下那個黑衣人。”
崔羽落搖搖頭:“我覺得審問的話,他可能不會說真話。我們不妨假裝不小心将他放走,再跟着他,看看他會去哪。”
她轉向白渟:“昨天你說你在酒館待了一天,那為何不去客棧呢?”
白渟答道:“因為鎮子上的兩個客棧,一個客棧據說會鬧鬼,我不敢一個人住,另一個客棧裡有很多江湖人,我也不敢一個人住。”
“原來如此,那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我……我不知道。”白渟抿了抿唇,“我不敢再回家了,可能會再走遠些,看看有沒有店缺人幹活。”
幾人吃完了面,向二樓客房走去,就在這時,二樓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一樓吃飯的人不約而同地一怔。
崔羽落輕身一躍,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隻見一間客房内,女子滿臉驚恐地看向床鋪。
崔羽落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隻見一男子正一動不動地僵卧着,令人驚駭的是他的臉。他雙眼圓睜,不見眼白,整個眼睛都是可怖的黑。除此之外,無數條黑色的紋路正緩緩爬過他的臉,蜿蜒扭曲如蚯蚓。
而他全身都籠罩在詭異的黑氣中,黑氣逐漸濃郁,散出腐朽的氣味。
女子渾身顫抖:“鬧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