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折騰，謝季月壓根沒有心情吃飯。吩咐司機送楚瑜和白雀去上學。

昨天的事白雀已經消化了十之八九了，沒睡好是因為認床。雖然她所在的福利院條件不好，十幾個人在一起睡大通鋪，但習慣了夜裡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和時不時傳來木闆的吱呀聲，反而在柔軟的大床和安靜的環境下睡不着。

“昨天沒睡好吧，真是不好意思。”

白雀和楚瑜一同坐在車後座，封閉的空間，一掌寬的距離，很容易産生别樣的情愫。

楚瑜從書包裡拿出了一罐咖啡，白雀接過，溫度剛剛好，不燙不涼，接近人體體溫。應該是楚瑜在做早餐時就熱好，放在書包放溫的。

白雀眼下一片青黑，但眼底總是充滿亮光，她擡眸看向楚瑜，此刻他正轉頭看窗外轉瞬即逝的大樓，早晨暖光色的陽光照在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多年後她回憶起這一幕，依舊很美好，不過隻是在歐根紗遮擋下猶如泡沫一戳就破的美夢罷了。

“昨天多謝你，不然我可能……”白雀緊緊抓住衣服下擺，這些話對于她來說确實難為情。話畢，她的頭埋得更低了，好似害怕陽光的明媚。

楚瑜轉過頭，好似才想到這件事，“不用謝我，是我小媽救的你。”楚瑜毫無芥蒂地攤開自己與謝季月的關系。

原本白雀以為謝季月隻是一個保養得當且早育的母親，還能為他們在自己心裡解釋這是母子之間正常的互動。她從小喪母，沒見過正常的父母與孩子的相處方式，今天看來以為有家庭親子關系這麼甜蜜。

直到楚瑜将這層隔膜戳破。

小媽與繼子……

白雀神色正常，隻是握着咖啡的手不斷收緊，不是因為有好感的人與他人親近，隻是為自己撞見一段很有可能不正常的私事而尴尬無措。

“替我謝謝阿姨。”白雀努力擺正自己的表情，不讓五官因為尴尬而錯位。

“可以叫姐姐的，她隻比你大幾歲。”楚瑜轉過臉，溫和地對白雀說，可話的内容相比于前幾天的柔情可謂是鋒利無比。

“可是……”白雀剛想說這樣就是同輩，不太合禮，沒想車輪忽地止住。

白雀和楚瑜兩人坐在後座，沒有系安全帶，慣性瞬間控制了他們的身體猛地往前，眼看額頭要狠狠撞上前座的靠背，白雀手裡拿着咖啡手來不及抵擋，隻好閉眼等待疼痛降臨，沒想等來的是一片幹燥的溫暖。

她睜眼一看，發現一雙大手墊住了她的額頭。

“你沒事吧？”白雀趕忙丢下咖啡，查看楚瑜的手掌，因為撞擊手掌充血通紅，但好在座椅都是皮質的，手背無太大傷害。

“沒事。”楚瑜臉上依舊帶着溫和令人想要親近的笑意，可此刻白雀卻從中體味到一絲疏離和冰冷。

“少爺，你沒事就好。前面突然沖出來一輛車想要别我們，看樣子應該是陸家的車，這件事要不要禀報先生？”

“不用。”楚瑜淡淡地說道，并從口袋裡拿出一條手帕，沒想竟帶出了兩片氯雷他定片，是過敏藥。

能擅自往他的口袋裡放東西，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楚瑜将原本要遞給白雀擦拭因撞擊而産生生理性眼淚的手帕收回，并且用它包住了兩片過敏藥放回口袋中，吩咐司機：“王叔，你把白小姐送到學校就好了，不用和父親多說。”

“是。”

楚瑜打開車門，面對白雀着急地神情，隻是輕輕拂開她抓住自己胳膊想要挽留他的手，對她微微一笑，随後打開車門下車了。

白雀扒着車窗往外看，不出意外看到陸澤川從前面别他們的那輛車走出來，他一把拎起了楚瑜規整的衣領。

白雀平常五點起床步行兩公裡趕公交都沒有埋怨過，但她第一次恨學校為什麼建在郊區，車少，路寬，不過眨眼間楚瑜的身影變作黑黑的一團又化作組成路面是色素塊，徹底在她的視線中消失。

人總是會因為他人的好而模糊一些别的事，現下不管那時白雀看到了什麼，早上廚房的那一幕，楚瑜與謝季月的距離拉開了整整一米，他們在她的心裡又變成了尋常家母子。

窗外日光漸漸透過窗簾縫隙探進來，一點點爬到謝季月的臉上。

回籠覺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起來的，系統敷衍地在她的腦海中播報了幾遍鬧鐘，見她一直沒醒，便沉寂下去。

直到謝季月完全清醒，在床上伸懶腰時，已經過了中午吃飯的點了。

“好像忘記了什麼事？”謝季月這個回籠覺睡得沉，但是起來腦仁隐隐作痛，一時忘記了今天要幹的事，隻是心中不安。

系統默不作聲，沒給謝季月提示,直到她洗漱完，到廚房找點吃的填飽肚子時才記起自己究竟忘記了什麼。

“我靠！”所有的記憶回籠，包括早上尴尬的經曆。

謝季月一個頭兩個大，要不說一睡解千愁呢，她恨不得現在立馬睡死過去。

“小統，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白雀近視，看不見我和楚瑜……”說完自己的覺得離譜，不禁扶額苦笑。

既然一切都發生了，也不能改變什麼，還是專注當下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