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江崇安身側的江遠,時不時擡頭透過人群間隙,心神不甯盯着遠處探讨的幾人。
江崇安見他這幅樣子,怕他心裡藏事。
“阿遠,你作何屢屢擡頭瞧那邊,可是出了什麼事?”
江遠被他突然的問話吓一跳。
他轉頭看向身側的秀才公,握了握拳猶豫片刻,終歸是選擇聽江家小姐之言,沒道出口先前發生的事,隻搖搖頭道聲“無事”。
不過他忘了自個并不擅長掩飾。
江崇安見他這處處透露着不尋常的樣子,皺着眉也跟着擡頭看過去。
恰好瞧見女兒轉身,帶着人往回走。
江璃和霍序回來的時候,裡正恰好和族人說完話,她剛想讓族人散開各自忙活,就見她領着人回來。
“阿璃,你可有話要和大夥說說?”
今日那箭矢他見得真切,想着族裡人對她今日那挽弓射箭的推崇樣子,他朝着這姑娘言笑晏晏開口。
江璃見他這樣,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裡正叔大夥抵禦賊人,如今又是站了許久,想必已是極累,我便先不和大夥說話了。”
期待着看她的衆人,聽這話,想開口說自個不累想聽她說,還沒等有人說出口。
江璃又道:“讓說得上話的,還有護衛隊留下,其餘人都散了各自忙活吧。”
裡正見她這幅樣子,反應過來她怕是有大事要商議,點頭應允。
“大夥都散了罷,各自回去收拾收拾,吃些東西歇息足了。”
等人群逐漸散完,江璃才開口,讓大夥跟着她,往人群反方向走,等離人群足夠遠才停下來。
“此時事關重大,才讓大夥走遠些好商量,莫要怪罪。”
“無事無事。”
“怪罪不得怪罪不得。”
聽她這般說,裡正還沒開口,跟上來的人連忙搖頭回道。
江崇安和江瑱其實很少見到她露出凝重神色,見她這樣自己臉色也被帶沉重些許,卻還是忍住疑惑沒有先詢問。
江璃本想着,先把那些消息告訴爹和裡正,再讓他們和其他人決議。
不過這事很急做決斷,不能耽擱才直接把能說得上話的,都喊來一起商議。
“方才,那些賊人已經把能說的都說了,我們怕是攤上難事了。”
說着,江璃給了個眼神霍序,讓他把之前的話當着衆人面,再說一遍。
霍序見此上前半步,将審問得來的消息,朝衆人娓娓道來。
他說到一半,有人身子已經開始細微發抖,待他完全說完,除了一同去審問的護衛隊成員,餘下衆人皆是面色慘白。
在逃荒之前,他們隻是地裡刨食的普通黎民,直至今日共同抵禦賊人,才有第一次見血。
現在又同他們說,他們很有可能要對上打家劫舍,殺人如麻的山賊,當然畏懼得厲害。
“這,這可如何是好。”
霍序話落完,站在其中,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叟,雙手成拳錘着抖得厲害的腿,低低哀歎。
江崇安想到之前江遠瞧着他們,心緒不甯的樣子,已然知道了所為何事。
那人哀歎完,衆人愈發沉默,良久江崇安轉頭看看不遠處的林子,似是下了某種決心。
“阿璃,你預備怎麼辦?”
他今日見了女兒挽弓的英姿,回來後又問近她身的江遠當時是何情形,得知女兒說這是第一次挽弓,他更是驚得厲害。
金陵豈非池中物,此等天才竟生在遠山村江氏族,乃大幸也。
衆人聞此言,皆擡頭瞧向她目光灼灼,江璃察覺他們目含信賴,眼神掃過江崇安父子,稍稍站直了身體。
竟然還沒有懷疑她身份?
“現在掉頭原路返回,時間不足糧食也不夠,便是僥幸逃脫也難安然到益州,富貴險中求,宜集結人手直搗俞山寨老巢,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江璃見他們都等着自己說話,很直接把想法說出來,不管他們接不接受,她言盡于此。
江璃前世遇事大多是直接用武力解決,穿來亂世處世方式依然沒改。
“可那是山賊,且武器精良,我等手持木茅,更是從未應對過戰事,隻懂犁地耕種,如何能與之相對。”
“依我看江家小姐所言極是,我等若是能滅了這夥賊人,便進可攻退可守,想去益州也可,留在山上打獵砍伐耕種,也未嘗不可。”
保守派對主動與山賊相鬥,很是不認同,這不是說打就打的,近乎于赤手空拳且對地勢不熟,風險比原路返回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