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山賊可能在後頭埋伏,可他們路過的地方,離山脈也遠,是極有機會平安無事離開此地。
激進派則是認為,就算安全離開此地,糧食不夠也到不了益州,路上更是難找食物,能尋到這次處山脈已是運氣極好,往後怕是很難再遇上,到時說不準路上死的人一樣多。
進退兩難不若直接放手一搏,且江家小姐未習而通六藝,觀此舉未嘗不是上天示預,一旦拿下,他們此行逃荒艱阻,可迎刃而解。
兩方你一言我一句,語速極快,中間還擱着沉默不語的人,恍惚間江璃覺得她像是在上朝。
這和前幾日死氣沉沉,行屍走肉的流民樣子,差别不是一般大。
誰也說服不了誰後,兩方人不再說話,都朝江崇安裡正看去,他們從前遇事都習慣聽從安排。
今日之事,實是到性命攸關之時,他們忍不住争議。
江崇安聽着他們難得的争議之言,沉默良久心裡才有偏向。
“阿璃,若是要出其不意,你覺着有幾成把握。”
“爹,他們餘下九十八人,還分了人手駐守要塞之口,且在山寨裡還有其他流民,攻下山寨後也可團結流民,與後頭趕回的人相對,更不必說今日退敵繳獲些許武器,也不算手無寸鐵,因此足足六成把握。”
“餘下四成則是,不知他們是否設想我等意在攻奪山寨,提前召回人手設防。”
其實江璃把握不止六成,她和霍序手握異能加系統,就算提前設防也能知道個一清二楚,這方面對于他們來說跟透明一樣。
隻是這些話,她當然不能和外人說。
“六成把握,已是極高。”
江崇安聽了女兒辨析,長歎一口氣後點頭回道,他倒沒有不信有六成把握,隻是覺得有些下不了決定。
今天光是八個人,已經死了些族人,若是更多些,這處山脈怕是許多江氏族人的埋骨之地。
“繳獲的兵器分别幾何?”
裡正見江崇安不說話,才開口問道,他今日隻負責攏共記着傷亡人數,和安撫族人。
打掃戰場這些都是他兒子和江家姑娘,派護衛隊去做的,且江遠回來之時也未和他說這些。
“六把弓箭箭矢近百,長短短刃十二柄,還有長槍斧子之餘。”
護衛隊皆是出身貧苦,極會節省,所以連帶着山賊射出去的箭羽,能撿的能拔的,都收集了回來。
山賊的武器并不統一,但是一樣的武器制式卻一樣,很是奇怪,說着江璃皺了皺眉。
在山林裡伏擊的那夥人,哪怕後來身上有翻找的痕迹,但是落在屍體旁的武器,也沒有被翻找之人都撿回去。
“如此多!”
聽到江璃說,有人控制不住低呼出聲,便是遠山村是大村,鐵質刀具也是極少,砍柴火的柴刀,都要幾家共用輪着砍。
時朝廷控制鐵具,控制得厲害,想着他們面面相觑,裡正忍不住出言。
“不外乎打家劫舍才能當富戶,單單是今日一日,便斬獲如此多兵器,待将這些兵器分給護衛隊,再磨煉一番,逃荒路上誰敢招惹。”
說着,他眼裡泛起異樣的光,江璃沒有說話等他們接着問,她能感覺出這些人已經有偏向了。
有野心是好事,最怕膽小如鼠,麻木地厲害什麼都不做。
“若是攻其不備,人手應當作何安排?”
江崇安沒有和其他人一樣,被這巨大利益沖昏頭,他幾番斟酌再度詢問。
“沒受傷的護衛隊先派發兵器,剩餘的再給族中壯年,村中至少人多,有力氣的男女皆上,可用人數堆起優勢。”
“進攻章程呢?”
他再問,江璃再答:“宜夜半,拆去火把重裝箭頭,再輔之樹脂可火攻山寨,趁亂進攻則更是出其不意。”
山林别的沒有,植物卻多,夜半誰又能看得比白天更清楚,可操作空間大得很,江璃想着指尖不自覺摩挲起衣袖。
衆人聞言,不自覺靠近她半步,圍成更緊密的圈,似是不讓消息洩露半分的樣子。
“善。”
江崇安聞言,眼睛驟然明亮,看着女兒大力點頭豪氣附和。
話說到這份上,衆人已經不是就逃不逃的問題商議,而是就如何攻下山寨決議。
現在天色近黃昏,衆人又商議了許久,等确定好章程,終于有人發現時間好像太緊急的問題。
“可是今日已是極晚,時候可夠準備這些?”
光是要訓練如何用刀劈砍,如何正确拉弓射箭,不求一刀斃命一箭射中,可要訓練得有些準頭,這些時間遠遠不夠。
“準頭不用多好,會使兵器就行,就是得找些可燃的樹脂,不然火把不夠用。”
見他們又有些躊躇,江璃開口安慰後,又深沉着語氣:“此誠危急,宜早不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