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陽呼吸都發顫,他求救般看向卿晨,卻發現他像剛才那樣側過了身,躲過了劉陽根本沒有伸出來的手。
卿晨沒有一點猶豫的跟上了兔子小姐。
“等等,我、我們們不是走這走過這條路嗎?”劉陽咬緊牙關。
他看向卿晨,他的安全感來源。
卿晨還是和以前一樣,冷靜、理智。從前劉陽覺得這是怪胎的表現,現在他覺得這該死的令人心安。
但是他沒有得到。
卿晨沒有回頭,他沒說一句話,絲毫不遲疑的丢下了劉陽,走向兔子小姐。
劉陽的安全錨點輕易的開裂般碎掉。
“你是在開玩笑吧,你不理我是什麼意思?你難道不記得剛剛我們見過這個怪物?!”
劉陽以為自己要瘋了。
他不敢回頭,機械的邁着步,他追了上去但是一直瘋狂的求證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你沒看見?你不可能沒看見!你在做什麼,你為什麼不回頭看看我?!”
熟悉的路線,連前方兔子小姐白色雙耳顫動的弧度都是熟悉的。
“卿晨...卿晨哥哥!”
高牆上的綠植在迷霧中組成了惡鬼的圖案,注視着他。
劉陽被地上人類的肋骨絆了一跤。
“糟糕,這條路堵死了!”兔子小姐歡快的聲音漸漸遠去。
“卿晨——等等我。”劉陽說,嗓音發顫,“等等我...”
他們又走回來了。
前方,長出了頭顱的藍綠色貓人正對着他笑。
卿晨走入了迷霧中,他看不見他了。
...
卿晨有些沉默。
他垂下目光,雙手事不關己地插入衣兜,目光中有些思索,有些詫異,也有些難以言喻的無語。
兔子小姐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迷霧中,而原本跟在他身後的劉陽也消失在綠牆之後。他來時的路現在隻是一堵牆,這個迷宮是活動的,它一直都在變化。
他和其他人走散了。
手腕内側的印記在微微發燙,一隻不那麼靈活的小黑龍從他袖口鑽出來。卿晨兩指捏着小黑龍的尾巴,眯起眼睛,确信在小黑龍的腹部看到了明顯的弧度。
而小黑龍也眯起眼睛,金色獸瞳滿足似的豎起,對着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巴。
好吃,還要。沒思維的異能在催促主人。
卿晨很少使用異能,這和他的家教有關。
他的家人把黑龍和災禍畫上了等号,禁止他使用非凡的力量。
他們現在已經管不了他了,但是卿晨已經把這種克制寫進了骨子裡。他不自傲,不踐踏生命,成了一個看似正常的普通人,這多虧了他的家庭教育。
小黑龍的異常很明顯源自于昨晚。列車爆炸的時候,小黑龍自己跑了出去,它在使用吞噬來的爆炸能力時,遵從本性吞了送到眼前的東西。
失落者消失,附着物失活,卿晨輕而易舉的踩碎了附着物。
“你連失落者都吃?”卿晨捏着小黑龍的尾巴,晃了晃這條貪吃龍。
小黑龍一個彎腰,身軀扭成S型,貼着卿晨的手指開始蹭。
吞噬異能者的力量,收為己用,這是他以為自己擁有的能力,現在看好像有那麼一點不對勁。
卿晨面無表情的松開手指。
他不在乎,隻是會覺得,他看上去更不像是正常人。
有點想這樣吓吓連雲逸。他想。
迷宮牆壁變換,他不知不覺中走入了一處空地。
眼前是一片墓地,玫瑰花長在了藤蔓上,開出豔紅的花朵。
霧蒙蒙的天氣讓整片墓地彌漫着死氣,仿佛随時會有一雙幹枯的手,從土地中探出,抓住活人的腳腕。
小黑龍迅速鑽入了他的衣袖,卿晨停下了腳步,他聽到了告死鳥煽動翅膀的聲音。
石碑雜亂叢立,有一個人站在迷霧之中,側對着他。
黑色的圓頂帽和醫師長袍,鳥嘴面具的尖端又長又彎,像是死神的鐮刀。
“我在等一個人。”鳥嘴面具人說,空氣中仿佛飄散着與破敗、死亡相似的顆粒。
“我在等一個童年不幸,孤苦無依,被社會排斥,作為異類和怪胎長大,但是卻奇妙的認為自己可以改變一切,想去當救世主,想要來拯救我...”他說到這裡,頓了頓,語氣含笑,“最後卻哭着殺了我的人。”
卿晨冷漠的擡眼,與他遙遙對視。
“是你嗎?”鳥嘴面具人問。
卿晨開口,用最冷漠的語氣說了迄今為止最真誠的話:“不是。”
他很有可能殺人,但是他不會哭着殺人。這種幻想他一般安排在連雲逸身上。